月桐看他臉色溫和,放下心頭大石,撅起小嘴道:“林太醫開的藥都好苦,好難喝,不過我都很乖地全都喝完。本來已經沒事了,不過你一罵我,我可就又有覺得身子痛了。”
蕭逸之無奈道:“我不是罵你。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過來有多危險。出了長安城,我的令牌就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擋下。今日的馬盜應是魯爺旗下的,他們才會放過你。如果不是,又有誰可以救你?就算你的箭可以殺敵,又能殺幾個?如果你有什麼事,我……上一次看見你死裡逃生,我已經……唉,你就不能為我想想?”
月桐看他臉色悽悽,忙道:“二哥哥給你發信後就病發了,而且發得又猛又重。我是怕你真的答應了劍書的婚事,那二哥哥與劍書都會受苦,才會這麼急著趕來。我真的想著你的令牌會保護我,一點也不怕。”
蕭逸之心頭又暖又酸,輕輕地擦了擦月桐臉上的塵土:“我也希望能一輩子保護你。”
月桐看見他似水情深的眼眸,心頭一緊。丫頭捧麵條而至了,月桐忙接過,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起面。
為了打散這流動的柔情,月桐邊吃邊探問:“康哥哥還在這嗎?”
蕭逸之會意地一嘆,收斂起滿眸的情意:“他昨日離開了。”
月桐失落地‘啊’了一聲,喃喃自語:“這趙正明怎麼就不早兩日來提親。”
蕭逸之道:“我看你最近還會下廚了。我問康公子你的點心做得如何,你猜他怎麼說?”
月桐滿臉期待地望著他。蕭逸之微笑道:“他叫你先要學會分辨糖和鹽。”
月桐一怔,瞬時抱頭慘叫:“唉呀,我忙了半天的心意就毀在鹽上了。”
蕭逸之溫言道:“沒東西可以毀掉心意。康公子還是很開心地把紅棗糕吃完了。”
月桐安心一笑,探問道:“康哥哥去了哪?”
“他沒說,或許是去了幽州。”
月桐心中悵然,垂首低語:“還有四個月就三年了。很快就可以見到康哥哥了。”
蕭逸之輕柔道:“那你就更要小心身子,別讓康公子看見你病懨懨的模樣。看你的臉色還是那麼蒼白。”
月桐聽到他的溫言細語,不敢抬頭看他:“你什麼時候回長安,勸一勸二哥哥。他明明很喜歡劍書,為何又讓她嫁給別人。他到底在怕什麼?”
蕭逸之輕嘆道:“他是怕負累了劍書一生。”
月桐嬌嗔道:“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什麼負不負累的,真是個大傻瓜。二哥哥這麼做,一定會後悔的。”
蕭逸之道:“我接下來幾個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二哥的事,等我回去長安再與他細談吧!他心中的結不是一時半刻可以開啟的。”
月桐眼珠子轉啊轉,喃喃自語:“我不信就不能逼二哥哥說出真心話。”
累了一日,月桐很快就入睡了。在夢裡,月桐夢見了蕭逸之與康哥哥一人一邊的拉扯她,一個要她去西域,一個要她去幽州,拉得她的心好痛,痛得猛然從夢中驚醒。醒來後,發現天還沒亮,驚魂未定中又無法再入睡,於是穿上衣裳,掛上玉簫向院子走去。
院子中有一棵很高的樺樹,月桐解下纏在腰間的腰帶,從頭髮上拿下一個半圓形的精鐵發插,綁在腰帶一端。轉動腰帶,向上一拋,發插牢牢地扣住一根粗樹枝,她拉著腰帶,輕盈地跳起,雙腳踏在樹杆上,跨步而上。
坐在樹頂上,看著明月的銀光,月桐輕輕地念道:“母后,康哥哥就快要回來了,我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我又很害怕,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四哥哥。我知道不對,可四哥哥總來我的夢裡。母后,如果四哥哥就是康哥哥,那該多好。可如果不是,那我是不是就不可以再掛念四哥哥了?我的心好亂,我喜歡康哥哥,可我又喜歡四哥哥,我該怎麼辦,母后,我該怎麼辦?”
旭日漸漸從東方升起,絢麗的雲海如火般豔紅。月桐拿出玉簫吹奏而起。
蕭逸之被簫音喚起,走出院子,看見月桐坐在樺樹頂上吹奏著。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月桐的簫音,才兩年多的光景,她竟然把簫練得如此絲絲入扣。此刻,她悠揚的簫音中漫出惆悵之情。她心中在困惑著什麼?在憂愁著什麼?
簫音也把曹公喚醒了,看見月桐坐在樺樹頂上吹簫,曹公驚訝不已。再看見蕭逸之滿臉情深地仰視著,會心微笑道:“月桐小姐好雅興,竟然在樹頂上邊看日出邊吹簫,果真不是尋常女子。”
蕭逸之微笑不語。
月桐停下簫音,深吸一口氣,向著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