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學問,我怕是學不會了!”樓闕苦笑搖頭,一臉無可奈何。
樓明安真誠地看著他:“怎麼可能學不會呢?世事人情,說起來不過‘審時度勢、趨利避害’八個字罷了。你是人盡皆知的少年英才,這點兒道理豈有不懂的?”
樓闕很認真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說起來容易,可是‘審時度勢’這一層,我怕是沒有這個天分。”
“桐階兄謙虛了,”樓明安立刻反駁,“你若是不懂得審時度勢,又豈會特地選在萬壽節前入京?這京中的風雲、天下的興衰,你怕是早已看在眼裡了!本世子毫不懷疑你有運籌帷幄之能,只是——胸中韜略是為謀天下,世故人情是為立自身啊!桐階兄心懷天下,可曾為自己作過充分的打算?要知道古往今來多少能人異士,謀天下、利蒼生,最後卻未能給自己掙一個善終,皆因胸有韜略而不通人情之故啊!”
樓闕似有所感,聽他說完之後許久無言。
樓明安也不急,低頭吹著杯中茶葉,靜靜地等著。
良久之後,樓闕微微笑了:“多謝世子提點。”
樓明安見狀,心下一喜:“桐階兄可是想通了什麼?”
樓闕笑而不語,見樓明安似乎還要追問,他乾脆又站起身,鄭重地告辭了。
這一次樓明安不好再挽留,心下卻始終覺得不足。
眼看樓闕轉身要走,他忽然站起來,問了一句:“聽說樓家的園子蓋得不錯,不知本世子有沒有眼福前往一觀?”
樓闕頓住腳步,忍不住皺眉:“寒冬臘月,桑榆縣實在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景緻,沒得汙了世子爺的眼。既然世子爺的差事已經做完了,不如及早回京,免得王爺掛念。”
“樓闕!”樓明安的臉色沉了下來。
樓闕站著不動。樓明安便疾走幾步攔在前面,擺出了王府世子爺的架子:“我看你還是冥頑不化!本世子願意與你交好,那是你的福分!定北王府只我兄弟兩個,我那弟弟又不成器,一旦父王大業告成,我就是當仁不讓的太子爺!如今父王寵信你,你大可不必把本世子放在眼裡,可是十年之後呢?二十年之後呢?你好好想清楚!”
“世子,”樓闕回過頭來笑了笑,“如今王爺畢竟尚未成事。您要拉攏人心爭權奪利,至少要等坐上太子寶座之後再說。”
“好!”樓明安圓潤的小臉徹底黑了下來,“算你有骨氣!到時候你可別來求我!”
“世子若無別事,在下不奉陪了。”樓闕平靜地轉過身,邁步下樓。
樓明安拂袖掃落了手邊的杯碟,氣得拍桌大罵:“等我做了皇太子,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神色憂急:“世子爺,您太急躁了!”
樓明安拍桌怒道:“是他太油鹽不進了!本世子已經反覆暗示招攬之意,他卻一個勁地裝糊塗!師傅,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總叫我拉攏他,明明我才是主子!”
那中年人面露難色,低頭嘆道:“世子爺,這個人……他有點不對勁啊!”
樓明安重新坐了下來,生了好半天的悶氣,終於又調整了表情:“確實,他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父王愛惜人才是不假,但疑心也重,偏偏這個樓闕一出現就成了父王的心腹,聯絡朝中大臣那麼重要的事都交給他去做,父王難道就不怕他是皇帝那邊的人?這事真是邪了門了!”
那中年人立刻接道:“正是因為如此,世子才更加不能對他掉以輕心!此人若是真心為王爺效力,那便萬萬不能讓他站到三爺那邊;他若果真心懷鬼胎,世子就更該假意與他交好,探明他的底細,以便在王爺面前儘早揭穿他的真面目!王爺所謀者大,一絲一毫都疏忽不得啊!”
樓明安煩躁地拍著桌子,冷笑道:“你說得容易!那個人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怎麼把他拉攏過來?我看乾脆一刀殺了他算了!我就不信了,父王還能為了一條走狗廢了我這個世子不成?”
“又說胡話了!”中年人皺眉斥道,“說過多少次叫你穩重些、穩重些!如今王爺大事未成,正是用人之際,這是你拆臺的時候嗎?”
樓明安咬了咬唇角,低下了頭:“師傅,我只是生氣嘛!”
“唉!”中年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他回來桑榆縣的這幾天,京城裡的驛馬至少來過三四趟了!”
“都是來見他的?”樓明安一驚。
中年人點頭:“不錯。我疑心他在做一件大事,王爺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