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起了大風,眼看又要下雪了。
如此嚴寒,那鴿子到底什麼時候來、還會不會來?!
小枝見勸不動,一時也生了氣,“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在了桌上:“奶奶平日何等灑脫,想不到如今也變得這麼沒用了!不就是下了獄嗎,又不是死了!再說死了又能怎麼樣,你自己又不是沒死過!他死了,你再換一個就是了!”
鄭嫻兒愣了一陣,忽然“嗤”地笑了:“真不愧是我的丫頭!”
“所以呢?”小枝叉著腰作潑婦狀。
鄭嫻兒重新在桌旁坐了下來:“所以,吃飯!”
果然是當局者迷,她竟然也鑽了一回牛角尖了!
除死之外無大事,她難受什麼呢?那人又沒死!
話說,今晚的飯菜其實做得相當不錯!
鄭嫻兒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愉快地大吃大喝起來。
於是剛剛還在為她擔心的小枝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跟她搶飯吃。
這個主子是沒良心的,她怕一會兒連殘羹剩菜也沒她的份!
鄭嫻兒正抱著一條雞腿啃得滿嘴流油,忽然後窗戶那裡“咔啦”一聲大響,嚇得小枝險些跳了起來。
鄭嫻兒卻是真的跳了起來。
——跳起來奔過去,急急地開啟了窗。
一隻灰撲撲的醜鴿子撲稜稜打了個轉兒,又落在了窗臺上,歪著小腦袋看著她。
鄭嫻兒喜出望外,忙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那鴿子似乎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試探著落到了她的手上。
果然是隻信鴿。
鄭嫻兒小心地開啟竹筒,發現裡面藏了細細的一枚紙卷,封得十分細緻。
主僕二人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那紙卷展開了。
上面只有兩個字,清清楚楚地寫著:燈節。
上元燈節,正月十五。
這是個時間,但這個時間意味著什麼呢?
鄭嫻兒不敢去猜。她只是隱隱地期望著:若是上元節有事,樓闕總該在上元節之前擺脫牢獄之災吧?
不管怎麼說,只要有希望,就不怕撐不下去!
鄭嫻兒微微顫抖著,在書桌上的匣子裡找到了裁好的薄紙,細細地把鍾兒先前囑咐的話寫了上去。
寫完之後發現下面還有一點空白,她略一遲疑,又添了幾個字:“桐階入獄,恐有難,望定良策。”
待字跡乾透,小枝便細心地把紙條捲了起來,塞進竹筒封好了。
鄭嫻兒看看天色,忍不住又犯起了嘀咕:“這個時間,鴿子放出去能飛嗎?”
小枝低聲笑道:“聽說人家有馴養的夜行鴿,只要路徑熟悉,夜間也能飛的。”
鄭嫻兒聞言便開啟了窗子。
那信鴿站在窗欞上撲稜了兩下,果然雙翅一振,直衝進夜幕之中去了。
鄭嫻兒呆呆地在窗前站了一陣,終於又轉了回來。
算是放下了一樁大心事,剩下的就是祈禱那鴿子能順利把信送出去、祈禱那收信之人能幫這個忙了。
小枝關上窗子,躡手躡腳地跟了回來:“奶奶,這鴿子會飛到哪兒去?”
鄭嫻兒搖頭表示不知,小枝的好奇心卻沒有消:“奶奶,‘耽誤不了大事’是什麼‘大事’?五爺他……在跟人共謀造反嗎?”
“閉嘴!”鄭嫻兒厲聲斷喝。
小枝打了個寒顫,撇嘴道:“多大點事啊?造反就造反嘛,有什麼不能說的!”
鄭嫻兒看著她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時又笑了:“喲,原來我們小枝姑娘也並不怎麼忠君愛國嘛!”
小枝歪著嘴角不屑地反問道:“忠君愛國?有什麼好處?管飯麼?”
鄭嫻兒回到桌旁坐下,悠閒地倒了杯茶:“不管飯,可是大家都說應當忠君愛國啊!”
小枝立刻接道:“大家還都說應當守婦道呢,也沒見你老實了!”
鄭嫻兒被她嗆了這麼一句,居然哭笑不得:“你能跟我一樣嗎?你是正經人啊!當初我被人誣陷偷漢子,落桐居上上下下一堆人都罵我,也不見你出來幫我說一句話!”
“喲,還記仇吶?”小枝拋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鄭嫻兒認真地點了點頭。
記仇,很記仇!
誰知小枝竟是半點兒也不怕,坦坦蕩蕩地在桌旁坐了下來:“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當初大家罵你是因為你‘偷漢子’嗎?那是因為瞧不上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