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莫名其妙,旁人心裡卻都已瞭然:安姨娘還在禁足受罰期間,樓老爺子卻是同她一起過來的,這其中的貓膩還用說嗎?
在樓夫人的眼裡,這安姨娘雖也上了年紀,卻仍是一隻老狐狸精,怎麼看怎麼討厭!
此時此刻,一向對樓夫人頗為親近的鄭嫻兒卻不顧眾人的眼光,起身向安姨娘莊莊重重地行了大禮:“媳婦先前曾受過天大的冤屈,若非姨娘肯說出真相,媳婦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設毒計害我的人是誰。請姨娘受我一拜!”
安姨娘從樓老爺子的身後走了出來,彎腰扶起鄭嫻兒,嘆了口氣:“我這麼晚才肯說出來,三少奶奶不責罰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怎麼回事?什麼冤屈?”樓夫人擰緊了眉頭,顯然十分不悅。
安姨娘站在堂中,面對著無數道或審視或好奇的目光,並無半分怯意:“三少奶奶說的是數月前她自己被人捉姦在床、險些被裝棺活埋的那件事——三少奶奶是冤枉的。”
“老爺早已說過,那件事不許再提了!”樓夫人黑臉怒道。
安姨娘仍然直直地站著,並不退縮:“當時老爺說不許再提,是因為已經相信了三少奶奶與阿祥有染,只為憐惜三少奶奶這條命才打算不了了之。如今既然有機會證明三少奶奶無辜,為什麼仍舊不能提?”
樓夫人氣得臉色一黑,最終還是隻得沉聲道:“你說!”
安姨娘斂衽行了個禮,不慌不忙地道:“謝太太寬容。當日之事,其實是二少奶奶收買了落桐居的婢女桂香和大少爺身邊的小廝阿祥,合謀設計的一場好戲!桂香給三少奶奶下藥並且放了阿祥進門,然後由二少奶奶身邊的丫頭引著太太和大少奶奶去落桐居捉姦……此計並不複雜,太太一想便知真假!”
“一派胡言!”朱金藍氣沖沖地站了出來:“姨娘,我一向敬重你,你為何要這樣胡言亂語誣陷我?如今阿祥已死,他姐姐也已經出府不知所蹤,你空口無憑提起這件事,到底是什麼緣故!你殺了我的兒子還不夠,還想要殺死我嗎!”
鄭嫻兒微微一笑,起身回到原處坐了下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阿祥的姐姐是安姨娘身邊的丫鬟?那丫頭已經出府是不假,可是二嫂如何知道她早已不知所蹤呢?”
“你不可能找到……”朱金藍臉色一變,話說到一半又慌忙嚥了下去。
鄭嫻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二嫂對那丫頭的去向,關心得很吶!”
安姨娘冷笑道:“她自己虧心,當然要關心!她卻不知道,那丫頭出府之前在我這兒留了話——阿祥必定是二奶奶派人推進河去的,若是哪一日她自己也慘遭不測,那必定是慎思園的人下的手!為了防止自己死得不明不白,那丫頭留了一個荷包給我,我想請二少奶奶看看是不是認識?”
說罷,她果真從腰間摸出一隻看似普普通通的荷包來。
朱金藍忙搶上來接過,隨手開啟,臉色不禁一變。
荷包裡叮叮噹噹地掉出來的,正是她當初為了取信於阿祥而陸續贈給他的幾件小首飾。這些東西是她嫁妝裡拿出來的,抵賴不得。
本來,做這種事情最忌諱留下證據,無奈寄傲軒的奴才都是大少爺教出來的,性子一個比一個小心謹慎。就是這個最好說話的阿祥,若不是幾次三番得到朱金藍的保證,他也絕不會輕易答應這種有風險的事!
事成之後,朱金藍最終還是毀約殺死了阿祥,而她當初拿出去給阿祥做定心丸的幾件首飾,最終還是被擺到了樓夫人的面前。
朱金藍心中一陣無力,此時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道:“我一向不曾清點嫁妝,是哪個刁奴偷了我的東西拿來栽贓陷害於我!”
“是不是陷害,二少奶奶自己心裡有數。”安姨娘穩穩地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依舊回到樓老爺子的身後站著了。
樓老爺子和樓夫人都有些遲疑。
安姨娘的這番話似乎頗有來由,這證物也還算有分量。但僅憑這些就要推翻一樁已經被壓下許久的案子,又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如果鄭嫻兒此時出來哭一番、賣賣慘,也並非沒有沉冤昭雪的可能。
樓夫人不想被安姨娘出盡風頭,便愛憐地牽起了鄭嫻兒的手,擦淚道:“難怪你先前一直喊冤,直到最後都不肯認罪……難為你,受了這麼大的冤屈,還肯把我們當一家人待……”
“鄭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朱金藍起身向鄭嫻兒撲了過來,歇斯底里似的。
自有婆子衝過來拉住她,鄭嫻兒並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