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終於能碰到牆的時候,鄭嫻兒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溼透過幾遍了,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看到了一點希望。
鄭嫻兒閉上眼睛,專心地在牆面上磨著腕上的繩子。
在先前的掙扎試探之中,她的手腕已經磨破了,此刻每動一下都是鑽心刺骨的疼。
可她顧不上這些了。
幸好牆面並不光滑。鄭嫻兒試探著摸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便竭力靠近了那個地方,將手上的麻繩繃緊了,一下一下地磨著。
這項工作消耗的不止是她的體力,還有耐心、信念,以及希望。
幸好,成效還是會有的。
在千千萬萬次的疼痛之後,鄭嫻兒終於察覺到手上的麻繩鬆動了一些。
她咬緊牙關,用盡全力將雙手向兩邊分開——
繩子終於斷了。
鄭嫻兒靠在椅背上喘了好一會兒才攢足了力氣,將已經疼得沒有知覺的雙臂挪到了前面。
斷了的麻繩垂了下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磨掉的牆土和手腕上滲出來的血混在一起,和成了顏色奇怪的泥巴,把麻繩和鄭嫻兒的衣袖都粘在了一起。
“真他孃的遭罪!”鄭嫻兒咬牙罵了一聲,撿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緞帶,撕了一半草草地纏了纏手腕上的傷,然後重新系好衣釦,將剩下的半邊緞帶綁回了原處。
做完這些之後,她活動了一下胳膊,又貼在門邊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在心裡暗暗地估計了一下自己此時的處境。
留下,必死無疑。
逃跑,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哪怕逃跑不成,最多也不過是回來繼續等死罷了。
鄭嫻兒將眼睛貼近門縫,算了算此刻的時間。
先前門縫裡是有微微的亮光照進來的,應該是天上的星光。
但此刻從門縫裡向外看卻是黑漆漆的一片。
應當是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候了。最多再過半個時辰,東方的天幕就會發亮。
不能再等了。
這房子沒有窗戶,要想出去,只有門口可以走。
鄭嫻兒試了一下,外面是鎖著的。
這難不倒她。
鄭嫻兒彎下腰,雙手抓住一扇門的下邊用力提起,往旁邊使了使勁,下門軸就從礎石上的小窩裡脫了出來。
再抓住另外一扇門,如法炮製。
兩扇門同時晃了一晃,外面發出鐵鏈撞擊的聲響,卻沒有人來問。
鄭嫻兒越發放大了膽,輪流搬著兩扇門往礎石的邊緣挪動。
如此反覆四五次之後,第一扇門的門軸終於從礎石上滑了下去。
鄭嫻兒一時防備不及,那扇門發出“咣噹”一聲巨響。
暗夜裡,這聲音恨不得能傳出三條街去。
鄭嫻兒嚇慘了,貼在牆邊好久不敢動彈。
但,綁架她的歹徒始終沒有出現。
鄭嫻兒定了定神,看見第一扇門的上門軸也已經脫離了原來的位置,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扇已經歪斜的門抱了起來,挪出一道可容自己擠出去的縫隙。
成了!
站在門外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鄭嫻兒仍有些不敢相信。
竟然沒有人在門外看守?這年頭的綁匪這麼不敬業嗎?
多半是陷阱!
鄭嫻兒這樣想著,一時不敢往院門那邊走。
她細細觀察了一番,發現此處似乎是一片廢棄的民宅,院牆頹圮得不成樣子,從這一家都能看到盡頭那一家院子裡的荒草。
這對鄭嫻兒來說不是壞事。
她踩著坍塌在地上的碎泥磚跳到隔壁院子,發現院中的荒草長得很密,並沒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所以歹人應該不在這邊。
鄭嫻兒稍稍放心,卻沒有停下來。
逃命嘛,當然是離原來的屋子越遠越好!
因此鄭嫻兒不假思索,又以同樣的方式跳到了最西頭的那一家。
同樣的荒草遍地,僅剩的半扇房門慘兮兮地掛在門框上。
這一排房子,竟只有她先前所在的那一間是完整的。
鄭嫻兒沒有著急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夜幕是她的掩護,但她此刻的體力並不適合逃命。
鄭嫻兒在荒草裡翻找了一圈,找到幾棵能吃的野菜,甩了甩土,硬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