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姑娘有要事求見師爺,姐姐行行好,讓我們進去吧。”
“師爺有客在,沒空見你們,你們還是回去吧,今兒下大雪,明兒待雪晴了再來。”
“可我們真的很著急,只要見師爺一面就好,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
“我說了師爺沒空,你是聽不懂話麼?”
“我們薇姑娘也來了……”成英低聲下氣道。
“什麼薇姑娘小姑娘的,現在過了當值的時間,誰來了也不管用。你若是再不識相,我就要叫人了!”
“你,你,你這麼囂張,就不怕我告到上頭去?”成英怒道。
“你去告啊,看看上頭哪個敢管你們。誰不知道現在芷姑娘當了一半的家,就連主母也尊重芷姑娘,只怕還沒告到管事媳婦那兒,就無疾而終了。既然薇姑娘也在這兒,我就老實不客氣說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是老天有眼,落下報應了!”
成英氣急大吵,只聽一陣重物著地的聲音,成英急促叫道:“姑娘,姑娘,你怎麼樣了?”
“她暈過去了。”
……
杜月芷面前攤著賬本,白紙黑字,雙目微垂,看得入神。師爺站在一旁,搓著手,時而看看外面,時而看看杜月芷的臉色,像是有話要說,嘴張了又合上,急促不安。
紅泥小爐燒崩了一根柴,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
杜月芷瑩白如玉的手按在賬本上,看了一眼師爺,微微一笑。師爺見她一笑,眉眼彷彿清花綻放,如冬日熱屋冷水入肚,頭頂到腳底全然通透,打了個激靈:“三姑娘,這,這人暈在帳房,傳出去……”
杜月芷柔聲道:“師爺說的是。有人等暈在這裡,傳出去對師爺名聲有礙。那麼我便與師爺一同出去,證明師爺確實沒空,也免得落人口實。”
“是,是……”
琳琅摻著杜月芷的手,扶著她出去。外房自然不如內房暖和,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杜月芷迎風而立,毫不畏冷似的站著,髮絲繚亂飛舞。倒是琳琅擔憂地叫了一聲:“姑娘,冷……”
“無礙。”她搖搖頭,看向倒在地上的杜月薇。
師爺罵了方才說話的下人兩句,杜月薇已經被抬進房中,雙眼緊閉,臉色蒼白。成英兩眼含淚握著她的手,一聲聲喚她的名字。見杜月芷出來,丫鬟們忙將簾子放了下來,怕吹著杜月芷。
“裡面有熱茶,倒一杯給她暖暖。”杜月芷下令。
“是。”
灌了兩口熱茶,杜月薇似乎有些緩過來了,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站著的杜月芷,立刻又瞪大眼睛,捂著胸口,一口氣上不來的樣子。
“大姐姐,長久不見,別來無恙。”杜月芷輕聲問候。
都在一個府裡,兩人怎麼會長久不見?不過是老太君下令,不准她出現在她十米之內罷了。杜月薇不甘忍受她垂下憐憫的目光,咬著牙站起來,成英忙扶著。杜月薇微微喘息,一句話也不想跟杜月芷說,往外面走去,成英跟了兩步,為難道:“薇姑娘,大夫人的藥費……”
這句輕飄飄的話令杜月薇止住了腳步。
那原本離去的腳,復又僵硬地走了回來。
沉重而又屈辱。
“師爺,我來問問,這個月的月錢,能不能提前支?我母親病了,需要請大夫……”當著杜月芷的面,她實在說不出祈求的話,但是現在事態緊急,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滿臉窘迫看著師爺。
師爺看了一眼杜月芷,道:“月錢每月都定時發,斷不能破例。再說府中的人病了,一向有我們常用的大夫進來看病,不需要姑娘出錢。”
杜月薇急急道:“師爺,你也知道,那些大夫拿慣了私錢,不給點好處,怎麼會好好看病呢?這個月我母親心絞痛犯了幾次,大夫來過幾次,月錢都花在這上面了。馬上又要買藥,我們,我們實在拿不出來了……”
“這個……”
“師爺,若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我斷然不敢來求您……”
她越說越哀,眼眶含淚,楚楚可憐,只差跪在師爺面前了。
師爺咳嗽兩聲:“我也很為難。年前二夫人為了整治壞賬,三令五申,不准我們預支月錢,若是再開了這個先例,恐怕我也不好交代。不如,不如姑娘找其他主子借兩個錢先使使?還有十天就發月錢了,姑娘暫且先熬熬……”
他的目光移到一旁的杜月芷身上,含義不言而喻。
杜月芷臉色淡然,既不意外,也不拒絕,黛色長眉下,一雙清眸分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