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扒拉著易白的衣袍,上半身都看過了,沒瞧見哪裡有傷口。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嘴巴和鼻子上。
嘴角有一點不太明顯的血絲。
陸修遠伸手掐住他兩邊臉頰迫使他張開嘴,然後驚呆了,易白的嘴巴里全是血。
看這樣子,不是嘴巴受傷,而是從臟腑裡吐出來的。
陸修遠有些慌神,問外面的宛童,“還有多久能回府?”
宛童已經儘量在加速了,“少爺,剛下過雨,路滑,不能再加速了,否則會出事的。”
陸修遠皺了皺眉,提起水壺往杯子裡倒了水,小心地喂進易白嘴裡,在他即將吞嚥的時候馬上將他腦袋扳過來嘴巴向下,易白在完全沒知覺的情況下不得不吐在痰盂裡。
如此反覆了好幾次才勉強把他嘴裡的血汙清理乾淨。
整個車廂裡已是一片濃重的血腥味。
見易白躺得不舒服,陸修遠又往他後背位置墊了個大引枕。
外頭宛童聞到了血腥味,嚇了一跳,“少爺,怎麼了?”
陸修遠淡淡道:“是他受了傷。”多餘的話,不便多說,或者說,陸修遠不喜歡囉嗦,與人婆婆媽媽解釋一堆那種事,他向來不做。
只要不是少爺受傷就好,宛童稍稍放了心,“等回了府,屬下第一時間給他請大夫。”
陸修遠想到了什麼,“一般的大夫對他或許沒用,你去趟國公府吧,試一試看能否請到宣國公。”
“是。”宛童點頭,他是個很機靈的小跟班,知道主子心急,也不問馬車裡的人到底是誰,只是認真趕自己的馬。
之前在小樹林,金鷗發現自家主子半晌沒回來,急急忙忙跑出去看,正巧見到陸修遠的人把主子送上了馬車,雖然很想知道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金鷗更明白主子此來南涼就是為了找陸修遠,主子會在此地剛好遇到陸修遠,或許並不是巧合,那麼他就更不能出面了,否則一不小心壞了主子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於是金鷗不動聲色,帶著人悄悄跟在陸修遠的馬車後。
“少爺,似乎有人在跟蹤咱們。”能跟在陸修遠身邊的,自然不會是無能之輩,別看宛童年齡小,他的敏銳力和觀察力可都是常人難及的,這也是陸修遠會選他留在身邊的原因。
“什麼人?”陸修遠從易白臉上移回目光,問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易白的眉眼竟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陸修遠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馬上回過神來,又問了一遍,“是刺客還是別的什麼人?”
宛童抓抓腦袋,“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惡意,只是一直跟著,但跟得不算太近又不算太遠。”
陸修遠明白了,“不必理會。”想來定是易白的護衛找來了,原本直接把易白給他們也不是不可以,但眼下生死攸關,萬一輕易挪動出了意外,到時候誰都扯不清。
回到陸府,宛童馬上叫了幾個人來幫忙把易白挪去客房。
陸嘉平聽說陸修遠帶了個陌生人回來,第一時間來看,見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易白,陸嘉平皺皺眉,“遠兒,他是誰?”
陸修遠道:“是北燕國師易白。”
陸嘉平再次皺眉,“北燕國師不是剛回國不久麼?怎麼又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陸修遠頗為無奈,“爹,他現在情況危急,需要馬上請大夫,您要有什麼話,咱們外頭說。”
陸嘉平看了陸修遠一眼,這孩子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但這次帶了個陌生人回家,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拉回視線,陸嘉平囑咐,“好好照顧客人。”然後推著陸修遠的輪椅出了房門。
到了東次間,陸嘉平才道:“舅舅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孩子,可也不能什麼人都往家裡帶的啊。更何況,這位身份敏感,一旦在我們家出了任何意外,到時候北燕追究起來,咱們這邊的朝廷勢必會拿陸家問罪的。”
陸修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救這個人,當時在河邊或許是出自於好心,可是這一路走來,他竟隱隱同情起易白來。
北燕國師天生病體。
這句話,相信北燕南涼兩國沒有幾個人會沒聽說過。
天生病體,那是什麼概念?從一出生,就得沒日沒夜地忍受病痛折磨,隨時遊走在生死邊緣。
或許是陸修遠當年被人下了毒針的那種痛還縈繞在心頭,所以頗有些感同身受,他覺得,自己大抵是因為這樣才會格外的同情易白,甚至不惜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