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眼,包含了太多情愫。
有悲痛,有不解,有怨念,更有不甘。
她不明白,如何也不明白。
不過是一個司寇瑕,他曾經那般狠心地拒絕過她,如今又為何會被她迷了心竅?
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黎夕妤回到了自己的帳中。
她不曾燃燭,便撲在了床榻之上,陷入黑暗。
腦中閃過的,無不是司空堇宥那張淡漠的面容。
耳畔迴響的,也全都是他冰冷的話語。
時至如今,他對她的情,究竟都去了何處?
而他又將她,置於何地?
帶著困惑與悲痛,她漸漸熟睡。
可她並不知曉,在她睡熟後,有個人站在她帳外,守了整整一夜。
直至天將破曉,那人為免被旁人瞧見,方才抬腳離開。
在他走至半路時,前方道路上突然多了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見到他後迅速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禮。
“少爺。”那人出聲喚道,話語低沉卻有力,“屬下已查出些眉目了。”
司空堇宥站定腳步,出聲問道,“查出什麼了?”
但見男子立即起身,上前兩步走至他身側,附在他耳畔,輕聲道,“少爺,辛子闌來自……”
男子低聲耳語了一番後,便又退回至兩步外,定定地望著司空堇宥。
司空堇宥卻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對於男子告知的事竟無半點意外,彷彿早有預料般。
片刻後,他抬了抬手臂,示意男子退下。
待男子離開後,他再度轉眸,望向黎夕妤所在的方向。
他便如此靜默地望著,目光幽深,然周身卻凝聚著一股無形的……悲涼。
這夜子時。
黎夕妤換了一身夜行衣,將自己收整得乾淨利落,便朝著與司空堇宥約定好的方向走去。
然還未到達約定之地,她便遠遠地望見了那兩道身影。
寂夜星空下,徐徐清風中。
一男一女,身形皆修長,並肩站在遠處,正說著什麼。
而在他們身側,分別站著三匹馬兒,正是竺商君、雲若,與陌央。
陌央便是最早發覺了黎夕妤氣息的,它晃動著腦袋,眼眸之中似有光芒閃爍。
黎夕妤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一路走去,到得二人面前。
“少爺,我來晚了。”她的面上仍舊強裝淡漠,不去看任何人,嗓音有些低沉,卻無半點歉疚之意。
“尚不算晚,上馬吧。”只聽司空堇宥淡然回道。
他說罷,三人便齊齊有了動作,翻身上馬,一氣呵成。
黎夕妤並不知曉他們今夜要如何去往敵營,卻安安靜靜地低垂著腦袋,跟隨在司空堇宥身後,一言不發。
也不知為何,今夜他的速度並不快,陌央輕而易舉便能跟上。
可司寇瑕卻有些不耐了,只聽她道,“阿宥,時間緊迫,我們理應快馬加鞭,速去速回才是。”
聽了司寇瑕的話語,黎夕妤的心中自然有怒意升起,卻並未察覺到司空堇宥的氣息有任何變化。
可他終究開了口,“陌央尚未長成,倘若快馬加鞭,阿夕便會被我們遠遠拋下。”
此言一出,黎夕妤的心猛地一顫,下意識便抬眸望向他。
她能夠瞧見他筆直的背脊,能夠瞧見他隱隱約約的側顏,輪廓仍是那般剛毅好看。
而他此話一出,司寇瑕便也默不作聲,再不敢開口多說一言。
此段路程,於一個時辰後終結。
三人到得瀚國邊關易寧城,於城牆外一處守衛十分薄弱的地帶停下了馬。
三人下了馬,將身形掩於夜色之下,迅速向城牆下方靠去。
司空堇宥與司寇瑕衝在了前方,趕在敵方守衛發現他們之前,先行解決了對方。
隨後,二人又自腰間各取出了一隻抓鉤,抓鉤上連著細細的鐵絲線。
待黎夕妤走近時,二人已將抓鉤甩上城牆,又將鐵絲線的另一端系在了腰間。
“阿夕,過來。”司空堇宥低聲吩咐著。
黎夕妤自知情況緊急,故此不敢怠慢,連忙走去了司空堇宥身側。
下一刻,她只覺腰間一緊,一隻手臂堅固有力地攬住了她。
隨後,她又跌入了那個熟悉且寬闊的胸膛,聞見了他衣間清淡的氣息,一顆心止不住地顫動著。
“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