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黎夕妤從不懷疑。
自最初辛子闌的突然出現,張口便說她命不久矣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這個人是有備而來。
“但實際上,我最初關注的人,只是司空堇宥。”辛子闌揚了揚眉梢,眼中竟含了幾分不悅。
黎夕妤驚異極了,正想問為何,卻被司空堇宥搶了先。
只聞他道,“若是我沒猜錯,當初與我一同競爭陌央的人,便是你……對嗎?”
“陌央?”黎夕妤蹙眉,更加不解了。
卻見辛子闌不悅地點頭,“在那之前,我餵了陌央三日,本以為它一定是屬於我的,誰曾想最後竟殺出個搶馬賊,硬生生將我心愛的馬兒給搶走了!也正是從那之後,我開始留意你,同時也去觀看了那場騎射大賽……”
“所以,當我率領大軍前往蠻州後,你也暗中跟隨?”司空堇宥挑眉,雖是疑問的話語,然此刻自他口中傳出,便硬生生成了篤定的語氣。
“沒錯。”辛子闌點頭,不做否認,“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一個能夠與我搶寶貝的人,他日後究竟會如……”
“停停停!”辛子闌話未說完,便被黎夕妤打斷。
“你們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又扯到了陌央的身上?”黎夕妤滿心的疑惑。
司空堇宥將手臂上移,搭放在她的肩頭,道,“阿夕,阿貞應當與你說過,陌央是我費了很大的心思才得來的。當時是一眾瀚國人混及在榮陽城周邊,他們帶來了一匹小馬駒,廣發訊息昭告京中諸人,誰的本事大,誰便能贏得那匹小馬駒。而比賽的那一日,辛子闌雖未露面,卻正巧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
司空堇宥簡短地講述了這其間發生的事,提及了陌央,提及了競爭。
黎夕妤也大致明瞭,原來辛子闌與司空堇宥之間,竟還有著這樣一件不為人知的事。
難怪當初辛子闌對陌央情有獨鍾,且陌央似是很喜歡他。
那麼,也就是說,辛子闌並非是皇家人派來的細作,更不是心懷惡念之人。他最初的一切異常,都不過是因為他對司空堇宥的好奇。可這份好奇,卻令黎夕妤當做了圖謀不軌。
思及此,黎夕妤心中又有幾分歉疚生出。
她連忙再度拱手,此番卻是連身子也屈了下去,“辛子闌,十分抱歉,最初我以為你是旁人派來的細作,有意混進軍中,目的是為了陷害少爺。如今得知真相後,我實在覺得慚愧。”
辛子闌立即將她扶了起來,不以為意地擺手道,“不過都是些陳年舊事,不必放在心上。”
“對了!”黎夕妤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方才你說你很快就要離開了,是要去何處?”
“去向歸處,回到家鄉。”
“你家在何處?”
“家……”辛子闌喃喃低語,轉眸眺望著極遠處,“我的家鄉,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就在這時,突有一陣微風吹過,吹起辛子闌的髮絲,將他的身形映襯地更加寂寥。
黎夕妤的心中再度生出了那絲絲痛感,卻又轉瞬即逝。
突然,後方傳來一陣喧譁聲,惹得三人齊齊望去。
此時帳前,仍有些不願離去的百姓們,可他們的神色卻有些驚慌,彷彿遇上了什麼可怕的事。
黎夕妤心生疑惑,正巧此時荊子安一路跑了來,待到得三人面前時,他張口便道,“敵國大軍已列好陣隊,戰事隨時都可能開始。”
此言一出,黎夕妤下意識攥起了衣袖,轉而望向身側的司空堇宥。
卻見他面色一派如常,眼眸之中仍舊含著幾分淡漠的光芒,卻道,“你這便去安排,一切依照計劃行事!”
“是!”荊子安領了命,迅速又轉身,向人群處跑去。
黎夕妤本有些驚訝,可很快便靜下心來,細細思索。
夔州的暑情每年都會發生,今年尤為嚴重。即便季尋將城中的訊息封鎖地再好,也難保此處沒有敵國的細作。
那麼將士們接連因中暑死去的訊息,便會迅速傳去敵國,傳進敵國大將的耳中。
而作為一個將軍,敵方近日正慘遭病痛的折磨,這無疑是個開戰的最好時機!他們一定不會放過!
然司空堇宥,這人智謀太深,他自然一早便料到了一切。
黎夕妤轉眸望去,瞧見百姓們在荊子安的勸慰與引導下已漸漸散去,季尋則帶領著手下的將士們,縱馬離去。
而他離去之前,不忘回眸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