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十分清楚,一旦回到蠻州,入得軍營,這些時日的快意瀟灑,便都會一去不復返。
夜。
黎夕妤覺得屋中有些憋悶,便獨自一人出了門,於院中靜默而立。
仰首望著天邊明月,她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勾唇。
卻突然,有人走到她身側,輕聲喚道,“夕姑娘。”
她轉眸,瞧見是荊子安,便問,“子安,你找我有事?”
荊子安斂眸,自懷中摸出兩枚鋁盒,遞至黎夕妤面前,低聲道,“今日去往集市,有位老婦人賣的這玫瑰雨露,適合姑娘家使用。屬下便買了來,想著送給姑娘。”
聽了這話,黎夕妤接過那兩枚鋁盒,卻是有些疑惑,“可是子安,為何要買兩盒?”
此番,荊子安的神色有些異常,他似是……在害羞?
“姑娘若是用不完,可分給司桃姑娘一盒。”荊子安別開臉,十分不自在地回道。
黎夕妤眨了眨眼,只覺此刻荊子安的神色竟與先前司空堇宥的神色如出一轍!
陡然間,她仿若明白了什麼。
她心頭一動,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子安,怕是將此物交給小桃,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不是!”荊子安立即失聲否決,“屬下當真是想要送給姑娘的!”
“既然如此,那你自去將這一盒送給小桃吧!”黎夕妤挑眉道,便將其中一盒玫瑰雨露遞了出去,欲還給荊子安。
荊子安見狀,神色愈發地不自在了。
他緩緩抬起手臂,然指尖剛觸碰到那鋁盒,便連忙收了回。
見此,黎夕妤抿唇一笑,便不再與他打趣。
可這心中,卻是十分歡欣雀躍的。
倘若荊子安對司桃有那份心思,那麼司桃的未來,便也有了個好歸宿。
如此,實在是令人歡喜!
“好了,我會將你這心意帶給小桃的!夜已深了,早些回去歇下吧!”黎夕妤說著,抬腳便要走。
“姑娘!”卻突然,荊子安又出聲喚她,竟忙著解釋,“姑娘怕是誤會了,屬下對司桃姑娘,並非是您所想的那般!”
黎夕妤的眼底含著幾分深長的意味,不再開口回話,抬腳向客房走去。
與荊子安相處的時日雖不算長久,可他的心性卻清澈透亮,並不曾有何隱瞞。
而他性子剛毅,如今怕是也未曾發覺自己的心意。可若是時日長了,他總會察覺。
回到客房時,司桃正坐在榻邊候著。
見黎夕妤歸來,司桃立即起身,迎了上來。
“小姐,我替您散發,早些睡下吧。”燭光下的司桃,仍是從前的模樣。
黎夕妤任由她替自己取下木簪,滿頭的烏髮便直直垂落而下。
“小桃,你雖比我年幼,卻也是過了及笄之齡的。”突然,黎夕妤輕聲道,“日後若是遇上心儀的男子,便告知於我,我自會替你安排……”
“小姐,你這是要拋下小桃了嗎?”黎夕妤正說著,司桃突然開了口,眼中有幾分驚怕。
黎夕妤頷首一笑,輕輕搖頭,轉而撫上司桃的臉頰,“傻丫頭,我怎會拋下你?我這是心疼你,不願你將一生都付諸在我身上。”
“可是小姐,我這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能夠終生侍奉你!”司桃說著,眼眶竟不由變得紅潤。
見此,黎夕妤只得無聲輕嘆。
她又自袖中取出一盒玫瑰雨露,塞進了司桃的掌心,“這是子安送來的,你我各有一盒。但願此物,能夠消退你手上的瘡。”
司桃握著那鋁盒,一時竟有些怔忡。
可轉念再一想,荊子安應是想要將此物送給小姐,順帶著給了她一盒。
又或許,這兩盒都是送給小姐的,只是小姐用不完,便賞了她一盒。
思及此,司桃不知怎的,竟覺心中有些壓抑。
然黎夕妤已躺在了榻上,她便不敢再計較太多,連忙走去熄了燭火。
夜,寂靜無聲,催人入夢。
又是大半月的時光一晃而過,氣溫逐漸回升,春天就要來了。
一行四人行行走走,距蠻州越來越近了。
這些時日裡,他們再未遇上過敵人的追殺,倒是頗為順遂。
這日途徑一座村落,名為邑莊。
日暮西陲,一日又將結束,他們需得趕在日落前,尋到一戶願意借宿給他們的人家。
而當荊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