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的目光。
四目相對間,黎夕妤卻發覺這個男子,比之先前所見更加高貴了。
他款步而來,舉手投足盡顯尊貴之氣,甚至那一身氣勢,也令人忍不住想要俯首叩拜。
楚風祁既然走了來,那麼黎夕妤自然便無法離開。
她於是站定在原地,安靜地等著他走近。
夜色來臨時,周遭的溫度低了許多,已不再似數日前那般令人燥熱難耐。
楚風祁終是走近,眼中含了一絲笑意,道,“阿夕姑娘,好久不見。”
聽見他開口,黎夕妤的大腦正飛速地運轉著。
很快,她便有了動作。
但見她驀然傾身,雙膝也順勢彎了下去,作勢便要下跪。
可就在她剛有動作的那一刻,雙臂便被身前的男子扶住了,“阿夕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黎夕妤輕咬下唇,回道,“聖上乃是古陽國新皇,草民見之,這禮數可是少不得的。”
“哦?”卻見楚風祁挑眉,倒是有些意外,“莫不是堇宥兄弟同你說了我如今的身份?”
“不!”黎夕妤立即搖頭,“全是我自己猜的,倘若認錯了人,還望您莫要怪罪。”
之所以如此猜測,自是因為此刻的楚風祁,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尚且記得,在離開蠻州前,曾對古陽國臨安王揮兵直上、爭奪皇位一事有所耳聞。
可如若這臨安王楚風祁未能成功贏得皇位,那麼他此刻必然早就死了,又如何還能夠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呵呵……”只聽楚風祁輕笑了一陣,轉而揮了揮衣袖,帝王風姿盡顯,“阿夕姑娘果然冰雪聰明,當真令這天下諸多兒郎都要忍不住佩服!”
黎夕妤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然心緒卻並未因此而有所緩和。
她的目光越過楚風祁,望向那遠處的棺槨,聲音漸漸沉了下去,“司寇姑娘,才是這世間最令人敬佩的女子!”
聽了她的話語,楚風祁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話語中陡然便透了幾分冰寒,“朕倒是不曾想到,堇宥兄弟竟未能護好司寇瑕!甚至令她丟了性命!”
聽出楚風祁話語中的憤怒,黎夕妤心頭一顫,連忙便道,“聖上請息怒,此事與少爺無關,都是我,是我為了一己之私,這才害死了司寇姑娘!”
見她一心只將過錯向自己身上攬,楚風祁竟下意識蹙了蹙眉。
“司空堇宥,你倒是開口啊!你說話啊!”司寇坤的咆哮不絕於耳,“你以為如此裝聾作啞便可令本將軍放過你嗎?不可能!絕不可能!我古陽國五萬餘將士,哪怕是同歸於盡,也定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此番言語傳進耳中,黎夕妤更是心驚,望向楚風祁的目光中立時便多了幾分懇求。
而他自然知曉她心中所想,雙眉卻是越擰越緊。
黎夕妤猜不透楚風祁的心思,可司寇坤的怒意卻越來越大,她不得不向楚風祁求助,“皇上,還請您看在與我家少爺多年的情分上,莫要任由司寇將軍胡作非為!”
“胡作非為?”楚風祁雙眸一眯,陰冷地反問,“為何是胡作非為?我古陽巾幗女將命喪於此,而司空堇宥卻給不了朕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朕又為何……要嚥下這口氣?”
驀地,黎夕妤向後退了兩步,眼中有驚慌,有不安。
她這才漸漸意識到,如今的楚風祁,已再不是從前那個與司空堇宥結拜交好的男子了。
如今,他可是一國之君,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乎到整個古陽國!
而在其位,他必要為其謀福。
倘若連司寇瑕一事都能就此姑息,那麼他日後又要如何在百萬雄兵前立威?如何向萬千民眾立信?
思及此,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毫不猶豫地便跪了下去。
她垂首,跪在楚風祁腳下,不卑不亢,“還望聖上明鑑,司寇姑娘之死,當真與我家少爺沒有任何干系。全是因我一己之私,為了搭救親人,我未能顧全大局,這才釀此大錯!”
身前男子的氣息微微有了變化,可黎夕妤卻不敢抬眸去看他,便繼續說道,“只要聖上肯放過我家少爺,放過這夔州的無辜百姓,我……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她說罷,楚風祁沉默了許久。
她便始終跪著,輕輕喘著氣,心緒始終無法平復。
“呵……”半晌後,男子竟嘲諷地笑了笑,轉而道,“你倒是情深。既然如此,朕可以答應你的請求。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