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身前的毓宜應當也是知曉著什麼,卻同樣不願與她提及。
“夜已很深了,夕姑娘還是早些歇息吧。”就在黎夕妤失神之際,毓宜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她連忙轉回目光,向著毓宜拱手行了一禮,道,“有勞王子殿下掛念,接下來的一月裡,我與伯父二人還將繼續叨擾,還望殿下莫要嫌棄才是。”
毓宜笑著擺手,搖頭道,“既是司空將軍所託,那我無論如何也會照顧好二位。倒是這異國他鄉的,二位若是有何不適,可千萬要與我說才是!”
黎夕妤含笑點頭,“多謝殿下。”
“夕姑娘早些歇息,我便先告辭了。”毓宜說罷,向黎夕妤禮貌性地行了一禮,便驀然抬腳,向屋門走去。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黎夕妤的眼皮,陡地跳了兩下。
心底漸漸湧起一股十分強烈的不安,她頹然地坐在床榻邊,心底思緒萬千、五味陳雜。
這股不安並非來自於毓宜。
相反,毓宜今夜行事說話雖有些怪異,但她卻並未察覺到半點不善。
而她心中時刻縈繞著的,卻是那封由司空堇宥親筆所述的信。
她尚且記得那時毓宜向她望來的神色,心中的煩憂更甚了幾分。
她便處在這般的境況下,倒在榻上,一動不動地,睜眼過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
當她推開房門,欲去往司空文仕的房中探望時,竟發覺院中守著眾多侍衛,足有二十餘人。
她心中一驚,正疑惑間,便有一人開了口。
“公子莫要緊張,我等乃是奉殿下之命,時刻守護二位安危。”其中一人向她抱拳行禮,出聲解釋。
黎夕妤輕輕點頭,對於毓宜如此的安排,她自然理解。
只不過……為何會派來如此多的侍衛?
她有些思索不明,便也將之忘卻,抬腳走出房門。
屋外寒風獵獵,黎夕妤下意識緊了緊衣領,便邁步向司空文仕的客房走去。
然她剛走出兩步,那人又突然將她喚住,沉聲道,“近日正值窮奇國生亂,公子若是無要緊事,便莫要出府了。”
聽聞此言,黎夕妤的心頭驀地“咯噔”一顫,下意識便問,“夔州如何?兩軍可是開戰了?”
那人先是一怔,很快意識到自己似是說錯了話,連忙擺手,妄圖轉移話題,“今早天還未亮,住在這間客房的先生便醒了。想必也因著身處異國他鄉,頗有些不適。公子既要前去看望,那屬下也不便再打擾。”
這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措辭,令黎夕妤瞬間瞭然。
她不再糾纏,驀然動身,去尋司空文仕。
她在司空文仕的房中待了約莫兩個時辰的光亮,為他揉肩捏背,與他閒聊作伴。
直至午時前分,披著深紫色狐裘斗篷的毓宜尋來,黎夕妤方才與司空文仕道了別。
毓宜身後跟隨著兩名婢女,手中各捧著一隻托盤,盤中盛放著兩隻砂鍋,正散著濃香。
那香味傳進鼻中時,黎夕妤的胃部驀地便絞痛起來,她倒真是有些餓了。
“司空伯父的膳食稍後便會有侍從送去,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與我共進午膳?”毓宜的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給人帶去莫名好感。
對於一個王子的要求,黎夕妤自然不敢拒絕。
她微微頷首,輕笑道,“殿下說笑了,能與您共進午膳,那可是我的福分。”
說罷,她立即走在了前方,快步到得自己的客房門前,將兩扇門推開後,便伸出一隻手臂,“殿下,請。”
毓宜步入房中後,脫去那厚重的斗篷,將之掛在牆邊。
後又遣退了那兩名婢女,屋中便唯有他們二人。
他猶自到得桌邊,將那兩隻砂鍋的蓋子掀開。
一時間,更加濃郁的香氣瀰漫在整間房中,黎夕妤走近後,便瞧見了兩鍋珍饈美饌。
“這是我特意命人熬煮了整整一夜而成的老鴨湯,味道應當不錯。”毓宜說著,又將碗筷遞給了黎夕妤。
黎夕妤木訥地接過碗筷,未能想起先道謝,反倒問,“殿下,那伯父那裡……”
“放心,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伯父,稍後他那裡送去的午膳,不會比我們吃的差。”未待黎夕妤將話說完,毓宜便已然出聲回應。
黎夕妤這才放了心,便坐在木椅上,垂首望著身前的美食。
這是整隻老鴨所燉制而成,色澤清淡,卻透著令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