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辛子闌為她準備的各樣瓶瓶罐罐,加之從前服用的那十七味珍稀靈藥,以及那一株千年靈芝,她怕是挺不過那最艱難的三個月。
畢竟,自那般高的懸崖上摔落,沒有粉身碎骨,已是萬幸。
司空文仕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便轉身,離開了。
他離去的背影,滄桑且蕭索,透著幾分孤苦,與無助……
司空文仕離開後不久,一襲白袍的厲莘然迴歸。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紅潤,卻強行掛上了笑意,佯裝輕快地走來。
他最終坐在她身側,輕柔的嗓音中明顯帶了幾絲顫意,“阿夕,你莫要聽信方才那大夫所說的胡話,他乃是一名庸醫,無論說了什麼都不可信。你放心,我已派人去往京城,將京城最好的大夫請來,縱然是御醫,也一定會帶來應州。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
黎夕妤靜靜地聽他說著,心中無比平靜。
卻突然,厲莘然伸來一隻手掌,最終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臉頰。
她的眉梢顫了顫,並不適應這般的觸碰,可最終因著實在無力,便也不曾躲避。
“阿夕,你的手臂,還痛嗎?”厲莘然的眼眶愈發紅潤,顫抖著嗓音,問道。
實則已經不再那般疼痛,可是雙腳,卻在方才的那一瞬間,抽搐了起來。
她極力地忍著,不願被厲莘然察覺,暗自咬緊牙關,唇色卻漸漸變得蒼白。
厲莘然便當她是手臂痛,立即抓過她的手掌,如同司空文仕那般,替她揉捏。
瞧著他同樣熟稔的手法與動作,黎夕妤先是一怔,卻轉而瞭然於心。
半晌後,雙足的抽搐漸漸停止,她終有時機稍稍鬆口氣。
額角隱有汗汽溢位,她靠在床邊,大口地喘息。
又過了半晌,她仰頭望著屋頂,開口道,“王爺,難道您不認為,三年五載,未免也太過長久嗎……”
第一百七十七章:盛景
日升月落,夜晝交替,如此反覆,又是半月。
黎夕妤的情緒並未有所轉變,每日裡仍舊是面無表情,雙目無神地面對所有人。
但好在,她已能接受藥物的治療,每日肯按時服藥,就連胃口也好了很多,即便是粗糧,她也能吃下。
厲莘然以為她這是想通了,不甚欣慰。
可實則,只有黎夕妤自己清楚,每日無論是服藥還是吃飯,她都在強迫自己,努力地做到來者不拒,努力地多嚥下一些。
如此做的目的,也不過是希望身邊的人,能夠少些擔憂。
而如此做法,為她帶來的益處,也是顯然易見的。
譬如這幾日來,她的四肢雖也偶爾會抽搐,可這抽搐的頻率卻也終歸是大幅下降。
再譬如她的面色,已由當初的煞白逐漸恢復正常,夜裡的睡眠質量也大有提升。
正如這一夜,她喝過藥後,極早便躺在了榻上,雙眼輕閉著,很快便睡熟了過去。
且這一覺,她睡得十分安穩,沒有夢見任何。
直至後來,一陣推門聲響起,略微有些嘈雜,便令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視線中是一片昏暗,有人推門而入,向她床榻處走來。
她本有些驚怕,卻在隱約看清來人的面容後,稍稍鬆了口氣。
厲莘然並未燃燭,而是徑直走向了黎夕妤的床邊,輕輕坐下。
察覺到她已然醒來,厲莘然勾唇,輕笑了一聲,問道,“阿夕,可是被我吵醒了?”
黎夕妤轉了轉眸子,見天色尚且暗著,便輕問出聲,“王爺,眼下天還未亮,您怎會來了?”
她難得睡了個好覺,卻被厲莘然中途驚醒,實在有些煩躁。
卻見厲莘然笑得神秘,回道,“眼下是寅時二刻,再有半個時辰天便會亮了。阿夕,在這時驚擾你的美夢,我感到很抱歉。但是……”
厲莘然話音一轉,二話不說便將黎夕妤自被窩中拽了起來,“我需要帶你去個地方,眼下這個時辰,是最佳的。”
黎夕妤猛地被人拽起,坐直身子時,便覺得頭腦有些昏沉。
她眉頭微蹙,對於厲莘然想要去哪裡,她實則半點也不關心。
她正要開口拒絕時,他卻開口搶了先,道,“阿夕,你先莫要急著拒絕。我向你保證,你一定不會後悔隨我走這一遭的!”
黎夕妤聞言先是一怔,片刻後低聲問道,“王爺的意思是……要帶我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