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當她得知司空堇宥要將她永遠困在這寺中時,她心中的悲痛便無法抑制。
而此刻,能夠瞧見這樣一張熟悉又慈愛的面孔,她只覺欣然。
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醒了便好!來,伯父餵你喝藥。”司空文仕說著,伸手將她扶起,靠坐在身邊。
而後,他探出手臂,將放置在一旁桌案上的瓷碗端了來。
熟悉的藥草氣息撲鼻而來,黎夕妤卻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司空文仕,淚水盈了滿眶。
司空文仕執起湯匙舀了一勺湯藥,湊至唇邊輕輕吹了吹,便向黎夕妤送去。
黎夕妤的目光不離他的臉龐,卻緩緩張口,喝著他親手喂下的湯藥。
“呵呵……”忽而,司空堇宥低低笑了兩聲,眼中的笑意也變得濃郁。
他一邊喂黎夕妤喝藥,一邊笑道,“你昏迷了整整三月,而我在兩個半月前見到了你,之後便一直在你身邊照顧著。丫頭,我倒是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你當初照顧我時的感受。”
聽聞此言,黎夕妤的鼻尖又是一酸,盈了滿眶的淚水終是再也抑制不住,立時奪眶而出。
司空文仕曾被聞人貞所害,也同樣昏迷了三月之久,那時她每日裡都會去看望他,配合著辛子闌的診治,同他說話,自顧自地說話……
那般漫長的等待,那般無望的滋味,她全然感同身受。
而她昏迷的這三月間,卻換做是他來等待,等待她轉醒,等待她睜眼,等待她……開口說話。
淚水洶湧地流出,肆虐在眼眶周遭,最終順著臉龐,滴落在棉被之上。
司空文仕卻將手中的藥碗放回至桌案邊,伸手搭放在黎夕妤的肩頭,一邊輕拍,一邊柔聲問道,“丫頭,為何突然哭了?”
聽著他慈愛溫柔的嗓音,黎夕妤的心顫了又顫,卻突然一個猛撲,撲在了他的懷中。
如同一個孩童那般,肆無忌憚地撲進父親的懷抱,放聲大哭,不去理會周遭任何。
司空文仕見狀,先是怔忡了片刻,隨後輕柔一笑,一手攬著她的肩頭,另一手則輕拍她的脊背。
“伯父……”黎夕妤哽咽著開口,卻因哭得太過放肆,導致話語斷斷續續,良久才能將一句完整的話語講出。
“您都不……知道,我當時,有……有多害怕……我生怕您再也……醒不過來。生怕您……永遠……離開我……”
她淚流滿面,哽咽不已,卻伸開雙臂,將身前的人緊緊抱著。
如今身處應州,他便是她唯一的親人,同樣也是她……唯一的寄託與牽掛。
那隻大掌仍舊不停地輕撫著她的脊背,以最為輕柔的方式,撫慰著她的心。
“索性,你等到我醒來,而我……也等到了你醒來的這一日!”他的嗓音迴盪在耳畔,含著笑意。
黎夕妤的哭聲便在他如此的安撫下漸漸停歇,她便鬆開雙臂,直起身子,紅腫著一雙眼,望著他。
“伯父……”她開口,嗓音沙啞,仍舊帶著哭腔,“少爺他……他離開應州前,可……”
黎夕妤本想問,他離開前可有留下什麼話?
可最終話到了嘴邊,竟變為,“可……可還好?”
司空文仕輕笑著點頭,回道,“你要相信堇宥,他總有辦法度過一切難關。”
黎夕妤聽後,心中莫名便鬆了口氣,轉而重重點頭。
然下一刻,她瞧見司空文仕的目光突然有了幾分變化,似是有些為難,又有些沉重。
黎夕妤的心頭“咯噔”一顫,直覺不妙。
“伯父,您這是……”她張口,問道。
司空文仕又沉吟了半晌,眼眸中有幾股情愫正爭鬥不休,卻是在躊躇。
黎夕妤心中便更加慌亂,下意識攥起了身上的棉被。
片刻後,司空文仕終是開了口,聲音卻有些低沉,“丫頭,想必獻王爺都與你說過了,那封信應當也拿給你看了。”
此言一出,黎夕妤的心猛地一震,驚愕極了,“伯父,莫非連您也認為,少爺他是當真絕情?”
司空文仕輕嘆了一聲,頗有些無力,“我也寧願這不是真的……”
黎夕妤蹙眉,直勾勾地盯著他,一顆心卻緩緩下沉。
“可是……”他的聲音愈發低沉,道,“三月前的那一戰,若不是你冒然闖入敵方大軍,又怎會給堇宥帶去如此多的麻煩?甚至害得他……險些喪命。”
剎那間,黎夕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