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客棧的夥計說過什麼?”
荊子安有些許怔忡,卻努力地回想著,片刻後回,“未時,客棧對面的戲樓會上演一出新戲。”
“沒錯!眼下未時剛至,事不宜遲,我們莫要再耽擱,這便去吧!”黎夕妤當即便道,更是說走就走,毫不猶豫。
她大步走出客棧,穿過熱鬧的街道,去往對面的戲樓。
這一路上,他們看了不少戲,看遍人世冷暖、情情愛愛。
步入戲樓門檻的那一刻,突有陣陣哭聲響起,想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看戲看得入了神、看得傷了情。
她扔給夥計兩枚銀錠,荊子安也已走至身旁,眼中卻含著幾分不解與疑惑。
黎夕妤自然明白他為何疑惑,可她無法向他解釋。
戲樓庭院正中的戲臺上,戲子們正賣力地出演著,聲淚俱下。
黎夕妤徑自上了樓,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夥計也隨即取來了上好的茶,替二人烹上。
荊子安坐在她對面,一言不發,靜默地望向下方的戲臺子,看起戲來。
而黎夕妤的心思卻半點也不在看戲上,她手捧茶盅,盯著其上精緻的花紋,漸漸出了神。
她的心思,荊子安自然不懂。
她並非不願去尋司空堇宥,她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當夜是他救了她,此事她十分在意,可他卻半點也不願提及。
那她是否,也該將這思緒壓下,永遠埋藏在心底?
“啪!你這個賤人!”
卻突然,下方響起一道清脆且刺耳的巴掌聲,伴隨著婦人的叫罵,吸引了黎夕妤的思緒。
她垂眸望去,但見戲臺上站著三名女子、兩名男子、以及兩個年幼的女童。
而其中的一男一女卻衣衫不整,面露驚恐,女子伸手捂著臉頰,顯然是方才捱了打的人。
見此情形,黎夕妤眉梢一挑,出聲問著,“這是演了出什麼戲?捉姦?”
荊子安不確信地點點頭,回道,“那被捉姦的二人乃是表兄妹,青梅竹馬,自幼情深。後卻因家族利益,被迫分開,各自成了家。如今這二人相見,情意不減,卻彼此未能剋制,於府中做了苟且之事,被當場抓住。”
聽了荊子安的描述,黎夕妤心頭一驚,眼眸驀然大張,盯著下方戲臺。
卻見那一男一女緊緊摟抱在一處,哭得撕心裂肺,男子更是跪倒在眾人腳下,苦苦哀求,“我與萱兒自幼相愛,如今即便分開,仍舊不改心意!今日既被抓住,不求你們的原諒,卻懇請諸位,成全我們……”
“阿寒!”而這時,一妝容華貴的女子指著那男子,厲聲呵斥,“你太令人失望,如今女兒已這般大,你竟還想著與這賤人重歸舊好!”
這女子一番呵斥後,那站在一旁的兩名女童立即便哭了起來,哭聲響徹整個戲樓,好不悲傷。
而那男子卻仍舊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女子,竟道,“榮華富貴,家人孩子,我都可以不要!我此生所求,唯有萱兒一人!”
“砰!”
黎夕妤手中的茶盅墜落在地,碎成一片又一片,茶水四濺,濺上她的裙角。
此後下方又演了什麼,她已然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
卻唯有那兩名女童的哭聲久久縈在耳畔,逼得她頭腦生疼。
萱兒……
阿寒……
她心中原本的不可置信與堅持倔強,皆在聽見這兩個稱呼時,盡數潰散。
她坐在木椅上,當茶盅碎了一地時,她猛地站起身,片刻後復又坐下,而後再起身,如此反覆……
她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自處,只覺周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灼熱且凌厲。
她的面色煞白,坐立難安,卻緊緊咬著下唇,眼眸之中的倔強漸漸潰散,被慌亂無措所取代。
“主人,您怎麼了?”荊子安關切的詢問聲自耳畔響起,黎夕妤卻身形一顫,雙腿一軟向後退去,不慎撞在木椅上,竟將其撞翻在地。
而她自己,也隨之傾倒,撲在木椅上,那稜角硌得她生疼。
而她的手掌,也不慎觸在一地的碎片上。
劇痛鑽心,鮮血自黎夕妤的掌心湧出,隨後滴落而下。
周遭看客的目光紛紛投了來,見她如此狼狽,眼底滿是驚異。
荊子安立即將她扶了起來,雙眉一擰,緊張地拉過她受傷的手掌,替她拔去掌心的碎瓷片。
隨著她的起身,周遭的目光也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