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甄將軍害的!”卻突然,史華容竟厲喝出聲,“敵兵傳來的假訊息,甄將軍竟不假思索,甚至不與另外兩位將軍商議,帶著弟兄們便殺了過去……倘若他動腦思索哪怕片刻,倘若他不曾這般魯莽,我的弟兄們……又如何會落得這般下場?”
史華容的眼眶通紅,黎夕妤感受得到,他此刻是真的悲痛。
“沒錯,都是甄將軍害的!”這時,那小將領也開了口,但見他緊握雙拳,咬牙切齒,“甄將軍行事素來魯莽,他只知與旁人搶奪功勞,卻無半點謀略與頭腦,這才害死了弟兄們……如若不是司空將軍及時趕到,想來此番搭進去的,便不只是兩千名弟兄了!”
見這小將領如此憤恨,司空堇宥又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著,“人死不能復生,好在三萬大軍相安無事。也莫要再怪罪甄將軍了,他金戈鐵馬,征戰數年,如今戰死他鄉,屍身怕是也難尋回,倒也悲壯。”
司空堇宥說罷,轉而又望了眼眾人,“史副將,阿玥,你們立刻去往練兵場,安撫將士們的心緒。”
即便是暴雨天,將士們的操練,也是不能停下的。
史華容與聞人玥領了命,那小將領突然也提出要一同前往,三人便離開了。
宋琩見狀,向著司空堇宥拱手,“司空將軍跋涉歸來,我也不再叨擾,告辭。”
待宋琩離開後,司空堇宥便抬腳向營中走去,黎夕妤、聞人貞以及那張業立即便跟隨。
辛子闌卻自覺地牽了馬,將它們送回馬廄,而後便回了自己的帳子。
入得賬內,司空堇宥竟當著聞人貞與黎夕妤的面,朝著那張業躬身一拜,“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張業連忙扶起了司空堇宥,道,“將軍莫要行此大禮,可是折煞鄙人了。”
司空堇宥雖直起了身子,卻仍舊向張業拱手揖禮,“先生對天象的觀測有著過人的才能,不知先生是否願意留在軍中,從旁助我?”
對於張業這般的人才,倘若肯留在司空堇宥身邊,那對他日後的發展,必有大益。
而司空堇宥此番屈身降尊,識得良才,又顯大智。
然此番張業卻垂下眼瞼,道,“將軍,實不相瞞,我只是一粗陋鄙人,從未想過要踏足世事紛爭,此番來到軍中,也是被史將軍的真誠所感。我出身鄉野,已有家室,實在不宜處在這軍營之中……”
見張業拒絕了自己的請求,司空堇宥也未生怒,而是道,“先生若肯留在軍中,我保證必定會護你周全,不令你涉足戰場。而你的家人,也可一併入住軍營,我會安排最得力的下屬,保護你們的安危。”
即便司空堇宥如此承諾,可那張業終究還是搖頭。
“今日之事,鄙人多少也有幾分明瞭。不得不承認,將軍心智過人,心懷雄韜偉略,乃是這世間罕見的奇人!鄙人毫不懷疑,將軍日後定能披荊斬棘,衝破一切磨難,達成心中所願!”張業卻實實在在地將司空堇宥誇讚了一番。
“然,”張業話音一轉,又道,“鄙人無半點雄心,此生只願臥身鄉野,與妻兒種田養家,普普通通地過完這一生。遂……恕鄙人無法順應將軍心意,不能留在軍中,更不能輔佐您……”
張業說著,也隨之躬身,向司空堇宥行禮致歉。
“先生,你當真心意已決?”司空堇宥仍是不死心地追問著。
張業重重點頭,目光堅定如斯,卻又道,“倘若將軍擔心鄙人會透露了今日之事,大可殺了鄙人,以絕後患。”
司空堇宥聞言,卻輕輕搖了搖頭。
“先生高雅,我尊敬還來不及,又如何會殺你?”司空堇宥說著,再度拱手,“君子不強人所難,雖然先生不願留在軍中,我也仍舊感念先生。還望先生此生平安順遂,家和安康。”
張業回以一禮,也道,“鄙人在此遙祝將軍早日達成心中所願,為蠻州百姓謀福,為窮奇子民謀利。”
說罷,張業赫然揮袖,揚長離去。
司空堇宥便始終目送著他,直至他走出營帳,消失於視線之中。
“少爺,你便如此任他離開了?這樣的人才,倘若留在身邊,可是百利而無一害。”聞人貞開了口,如此道。
司空堇宥卻輕輕搖頭,無半點遺憾之感,“不屬於我的,即便再強求,也終究無果。可若註定了屬於我的,即便我棄之如敝屣,它也仍舊會回到我的身邊。張業此人,乃是真正的大智之者,如若他命定了此生會有一番作為,那麼終有一日,他會來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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