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咬緊了牙關,即便是大汗淋漓,也不曾有過半點懈怠。
落日餘暉,天邊的最後一抹光亮也已散去。
黎夕妤提著水桶,顫悠悠地走向水缸,不時有清水灑落,濺上她的衣襟。
約莫半個時辰後,缸中之水終是盛滿了!
花嬤嬤卻已然用過膳食,靠在水缸邊漸漸閉上了雙眼。
黎夕妤瞥了她一眼,腦中閃過當年被這人摑耳光的景象,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疼。
遂,她復又提著一隻水桶,向那口井走去。
今夜無月,卻有漫天繁星高懸,照亮了寂夜。
黎夕妤提著滿桶的清水迴歸,站在缸邊,雙眸微眯,抱起水桶便向缸中倒去!
一時間,但見清水四溢,沿著水缸邊緣漫湧而出。
黎夕妤淡漠地望著這一幕,耳畔很快便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
“啊!”花嬤嬤自睡夢中驚醒,猛地跳起。
與此同時,黎夕妤也一把扔下水桶,一個趔齟跌倒在地。
她仰頭望著花嬤嬤,只見那女人渾身已溼透,髮絲凌亂地貼在臉上,眼眸之中卻盡是怒意。
“你是怎麼做事的?”花嬤嬤一手指著黎夕妤,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氣極了。
黎夕妤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開了口,“嬤嬤,實在……對不住啊,我也是……累壞了。”
花嬤嬤見她累成這副模樣,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發作。
“嬤嬤,你看這水……我也盛滿了,而眼下天色已晚,你若是再不早些回屋換身衣裳,怕是會感染風寒啊。”黎夕妤又道,唇角卻幾不可見地勾起。
花嬤嬤聞言,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憤然轉身,向廚院外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道,“既然完成了郡主交代的事情,你便早些回司空府吧,日後若再敢惹得郡主不悅,那就別怪老身對你不客氣了!”
黎夕妤在這時緩緩起身,一雙眼眸凝望著前方的身影,其內盡是寒意。
哼!
日後究竟是誰對誰不客氣,還未可知呢!
片刻後,黎夕妤仰頭望了望天色,瞧見漫天星辰後,理了理衣襟,抓過斗笠戴在頭頂,便向府外走去。
這長公主府很是大,好在她來時特意記了路,此番倒也不至於走不出去。
待她踏出府門,一眼便瞧見了她的陌央。
渾身雪白的馬兒正在等著她,感受到她的氣息時竟輕輕晃了晃腦袋。
“陌央!”她開口喚著,心底溢位幾分暖意。
她今日可是累壞了,拼了吃奶的力氣上了馬,卻只是命陌央邁步走著。
身上的痛意不曾消弭,若是再一路顛簸,她興許會吃不消了。
戌時的街道已漸無行人,此時此刻陪伴黎夕妤的,唯有身下的陌央,以及頭頂的繁星。
寂夜下,商販小攤已盡數歸家,這街道也顯得寬敞了許多。
馬蹄聲陣陣作響,黎夕妤卻覺心底,空落落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瞧見前方街道盡頭處,竟有一人一馬正默然而立。
起初相距尚遠,她無法看清前方是誰,可隨著她越走越近,那人的身形也漸漸清晰。
馬是千里良駒,馬上之人,乃是人中龍鳳。
她凝望著那人的面貌,即便是在夜色下,也絲毫不會看錯。
陌央似也有感覺,不安分地晃了晃腦袋,就連步伐也加快了少許。
輕風拂過,吹打在她早已被水浸溼的衣襟之上,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遠方的人仍舊默然坐於馬背,靜靜地望著她。
不知為何,先前心底的空蕩,竟在這一刻被莫名的酸澀填滿。
她不知那人已在此處等候多久,卻萬般確信:他是在等她。
漸漸地,她距他越來越近,她竟不由自主地摘下了頭頂的斗笠,與他相望。
又過了片刻,她到得他的身前。
陌央抬起腦袋,想要蹭一蹭竺商君,卻被其嫌棄的躲開了。
黎夕妤卻望著司空堇宥,此時此刻,她只覺這漫天星光,都不及眼前人的眸子璀璨。
“少爺。”她出聲喚著,發覺話語之中竟含帶著濃重的鼻音,有些甕聲甕氣。
她見他眸光一變,有些凌厲。
她連忙垂首,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突然,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