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壯大家業,父親竟決意舉家遷往京城……”
“那時父親孤注一擲,帶上了全部的家當。卻沒曾想,竟會在抵達榮陽城郊時,遭遇了埋伏。起初,父親本以為那不過是些盜賊,想著花些銀子破財消災便罷。可那群人,他們要的……卻是我們所有的家當!”
聞人貞說著,語氣愈發激烈,滿心的恨意在這時流露無遺。
“那群人……是皇家派去的?”黎夕妤輕聲問著。
“準確的說,是太子派去的。”聞人貞繼續道,“那年正逢夔州大旱,朝廷一時間卻撥不出賑災銀兩,皇帝便命太子解決此事。而太子實則私財諸多,卻不願用來救災。遂,他便想出此等方法,於城郊攔截外地車馬,倘若是經商的有錢人家,便搶奪所有的錢財,而後……殺人滅口!”
聞人貞將“殺人滅口”四字說得極重,聽得黎夕妤心頭一驚。
若是如此說來,她倒是想起了什麼。
五年前,那時黎錚還未當上大理寺卿,卻已在大理寺當差。她記得彼時夔州大旱,朝廷曾打著賑災的名義徵收過百姓們的錢財。
可那時的徵收,也不過是各隨所願。倘若是大戶人家,那便多捐些銀子,倘若是窮苦百姓,便可少捐些,甚至也可以選擇不捐。
莫非那時撥放給夔州的賑災銀兩,另有蹊蹺?
“我仍記得那群人開始搶奪時,母親將我藏在了座椅下,她與父親卻雙雙被害。阿玥仗著有幾分武力,便與敵人廝殺在一處,馬兒不知因何受了驚,馬車便衝了出去,我也因此保得一命。”聞人貞繼續說著,那悲慼即便是隔著幔帳,也能夠令黎夕妤清楚地感知到。
“後來馬車停了,我再回到城郊,卻不見了家人的身影,就連屍首也未曾尋見……直至兩日後,我流落在街頭,司空府的家僕找到我,將我帶入府中,我竟見到了阿玥!她告知我,是少爺救了她,並安葬了我們的爹孃。自那日起,我與阿玥便留在了司空府,老爺心善,待誰都好,夫人更是個溫婉的母親。而那時的少爺,他的心中無半點仇恨,是個明媚的公子。”
聞人貞的述說到此戛然而止,他的氣息也漸漸恢復平穩。只是空氣中縈繞著的悲痛與憤恨,卻久久未能散去。
原來,如此!
想不到聞人兄妹的過往,竟也如此令人心碎。
五年前的他們,都不過只是心智未成的少年少女啊!
陡逢鉅變,喪失雙親,此等悲痛,黎夕妤能夠體會。
而那時救下了聞人玥的司空堇宥,收留了他們的司空府,於他們而言便是恩同再造。
他們必會傾盡所有,以回報司空府。
難怪聞人貞從不曾勸說司空堇宥放下仇恨,只因他心中的仇恨,也全都來自於太子!
那個皇城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子,他劣跡斑斑,昏庸無道,這樣的人,如何能夠繼承大統?
“太子此人,委實敗類!”黎夕妤忍不住大罵,心中對太子的憤恨又多了幾分。
“呵……”而這時,聞人貞卻突然冷笑了一聲,“何止是太子,整個皇室,又有幾人是乾乾淨淨?”
聽了這話,黎夕妤一時有些驚奇,不由道,“咱們的聖上,勵精圖治,憂國憂民,實乃明君!”
“哼!”聞人貞卻冷哼,“你便以為五年前太子做下的惡事,皇帝他當真不知嗎?”
這……
黎夕妤一驚,只覺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他都知道!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左右他要的只是結果!只是賑災銀兩撥放至夔州便好!至於太子究竟以何種途徑達到目的,他又何須細細盤查?”聞人貞的話語中,夾雜著濃濃的鄙夷與憤恨。
可黎夕妤卻仍有些不敢相信,抓著棉被的手指卻不知何時已緊緊攥起。
“三年前,夫人遭辱遇害,當時諸多皇子皆在場!少爺甚至跪地懇求,可所有人都只是冷漠地看著。倘若當時哪怕有一人肯出言勸阻,夫人興許便不會落得那般下場!”聞人貞此番,竟提及了司空堇宥的母親。
黎夕妤聽著,卻覺心頭猛地一震,一時間竟有些喘不上氣。
“你以為,此事皇帝便不知嗎?”聞人貞又反問,話語中含帶著幾分凌厲。
“他自然知曉!可老爺不過是個末等官員,那皇帝又如何會放在心上?若非老爺思慮周全,並未張揚此事,更不曾報官伸冤,司空府怕是早在三年前便不復存在了!”聞人貞的嗓音越來越冷,似要凝結成冰,“這便是百姓口中的好皇帝!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