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些。
這才是春獵的頭一夜哪。
僥倖的是,首次交手的是北軍的一小隊菜鳥,打得並不算辛苦,僅孟無憂左臂輕傷,成了唯一掛彩的。
這讓孟無憂覺得很鬱悶。
“行了,總沒有上年被人打到抬回去更丟臉。”索月蘿連安慰人的話說起來都如此戳心。
說完她就利落地跟進去,動手幫著生火。
孟無憂不太敢惹她,便習慣地回頭找傅攸寧撒氣:“喂,你臉色那麼白是要生了嗎?明明受傷的人是我,怎麼你看起來比我還像重傷不治?實在弱雞。”
此時傅攸寧唇上沒什麼血色,只是抿唇笑笑,右手緊緊按著腰間暗袋,脊背僵直挺立,分明腳步虛浮,身形卻穩如青松。
孟無憂抬手壓著左臂的傷口,回頭嘲笑:“我可算明白為何總瞧你不像個姑娘了。你瞧瞧,哪怕名聲兇殘如索大人,素日無事也不會站得如你這般直內方外……”
見她始終不回嘴,只以手壓著腰間緩步前行,孟無憂忍不住詫異地伸手去戳她:“跟你說話呢!你怎不……”
話音未落,百里束音風一樣閃身過來,將孟無憂的手死死扣住:“你別動她!”
“啊啊啊放手放手!我沒……”孟無憂疼得哇哇大叫,到最後話都說不出來。
正在生火的梁錦棠與索月蘿不解抬頭,向洞口看過來。
只見百里束音滿臉怒意將孟無憂的左手反折,傅攸寧立在兩人身後一臉慘白。
梁錦棠蹙眉,正要起身,卻聽傅攸寧輕聲道:“束音,別鬧。”
她的聲音裡有極力壓制的輕顫。是在忍什麼?方才受傷了?
見百里束音應聲放開孟無憂,傅攸寧笑意無奈地越過那兩人,直直進來,走到剛生起的火堆旁坐下。
“抱歉……可能暫時幫不上手了,”她在對梁錦棠與索月蘿說話,目光卻有些散,“晚上我來守夜盯哨。我……先眯一會兒,稍後吃東西的時候煩請務必要叫醒我。”說完便緩緩傾身,就地躺倒。
話都說不清楚了,還是沒忘記要吃東西,怎麼比我還餓不得似的。
孟無憂悻悻的,也在火堆旁坐下。才剛領教了百里束音對傅攸寧的維護,此時再咕囔,也知道不出聲了,只以嘴型過乾癮。
梁錦棠並不理會其他,只是神情冷肅地起身過去,一言不發地在傅攸寧身旁蹲下,小心地以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體溫並無異常,看起來也不像受傷。莫非是……毒發?
他一時也有些亂,見她正正躺在風口上,便想將她抱到角落背風的位置。
百里束音伸手攔住他,聲輕但堅定地制止:“梁大人!莫動她,她就是困了。”
“以往出外做事時也曾如此,她彷彿體質很弱,”索月蘿朝火堆裡添了些柴火,點頭證明百里束音所言不虛,“據說睡一會兒就好。”
梁錦棠將信將疑,垂眸看著側躺在地、蜷成蝦狀的傅攸寧,見她已氣息平緩,像是當真睡著。想了想,便在她跟前坐下。
已近子時,風口處春風料峭,山間暮春夜的寒意簌簌撲人。
眾人便在洞中取些處理好的山雞野兔,就著火堆烤起來。
孟無憂仍是難以置信地偷偷打量傅攸寧,一時沒忍住,又開始多嘴嘀咕:“這傢伙當真倒下去就能睡著?又不是豬。指定是偷懶裝睡不想幹活……”
他話還沒說完,就意識到其他三人都在瞪著自己,百里束音更是滿眼氣憤,一副很想揍人的樣子。
“孟無憂,我原以為你就是小一號的尉遲嵐,”索月蘿一臉“神醫難救無腦人”的鄙視,認真翻烤著火上的食物,“這回我才肯定,你可比他蠢多了。”簡直人嫌狗憎,不會看天色,還不會看臉色啊?
孟無憂聽索月蘿這樣一說,雖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總覺著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卻又很厲害的事。
被百里束音那快要噴火的眼神轟成焦炭,接著梁錦棠冷冷的一瞥眼又將他凍到瑟瑟發抖,於是他縮在火堆旁默默低下高貴的頭顱,暗暗發誓自己再也不要說話了。
肉類被炙烤出的油漬滴進火中,在靜謐的山洞內發出“滋滋”聲響,倏然乍亮起一簇簇明亮的小火光,繼而又黯淡下去。
明明滅滅,此起彼伏。
“孟大人,今次東都分院參與春獵的人不少,”百里束音英氣凌人的面龐不復初見時的客套和善,“待之後到了范陽城,您可千萬別再亂講話了。”
孟無憂驚恐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