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衣衛與光祿羽林同處一府,平日裡小打小鬧都是在演武場上,極少在臺面上發生衝突。陳廣畢竟是繡衣衛的人,真說要處置,那按理也還有傅攸寧或尉遲嵐,是以梁錦棠只挑羽林的人揍,算是留足面子了。
傅攸寧想了半晌還是雲裡霧裡的:“為何事打起來的?”
“我、我說不清楚,”霍正陽面上神色有些為難,倒更像是不好說而非不知道,“總之,眼下一堆人在咱們總院外頭,你自個兒去瞧吧。”
傅攸寧跟著霍正陽走到總院門口,果然扎著堆的人,繡衣衛與羽林的都有,梁錦棠與韓瑱並肩立在人群后頭。
她隔著人群向梁錦棠投去疑惑的一眼,梁錦棠卻只是對她笑著搖搖頭。
扎堆看熱鬧的人一見傅攸寧出來,先頭還略有些低聲議論,此刻就漸漸沒了聲音,個個都好奇的盯著她。
這大概是傅攸寧這輩子最被矚目的時刻了,可此刻這不知所謂的場面讓她覺得……她還是更適合做個默默無聞的平凡人啊。
眼前這陣勢,大概除了傅靖遙沒被驚動之外,闔府的大佬們該在的都在了,連尉遲嵐也趕來看熱鬧。
傅攸寧旗下的人鬧事,這很稀奇!還是跟羽林的人直接上手,尉遲嵐想想就開心。
傅攸寧走到尉遲嵐身旁,低聲道:“尉遲大人,請問……你是在樂個啥?”
“沒事沒事,”尉遲嵐笑容滿面地揚揚手,“不必管我。喏,你的人,自己看著辦。”
這話裡很清楚地表明他是來看熱鬧的,傅攸寧只好自求多福。
一堆人盯著呢,她也不好放水得太顯眼,便輕聲對陳廣道:“今早在演武場上沒打夠?”
陳廣默默低下了頭。
“說吧,為著何事打起來的?”
陳廣依舊不說話,那名站在他側邊的羽林衛倒是向傅攸寧執了致歉的禮,卻也不說話。
滿場寂靜,誰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尉遲嵐實在忍不住了,便略湊近滿臉迷茫到雲山霧罩的傅攸寧,低聲道:“吶,就我剛才聽到的意思是,昨日有人瞧見你在府門外同楊家七公子說話……”
“啊?然後呢?”傅攸寧懵得想撓牆,實在不明白眼下這場面是在作什麼妖。
“然後,羽林的人就懷疑……”尉遲嵐忽然站直了,笑著揚了聲,“你在玩弄梁大人純潔的感情!”
他忽地將這話拉到檯面上,傅攸寧還沒惱,她旗下的人倒是個個怒目圓睜了。
陳廣更是狠狠瞪著那名與他打起來的羽林,顯然是對方說了些更難聽的話。
終於明白來龍去脈的傅攸寧扶額,很想去死一死。“世風日下,已經到了和人說幾句話都不行的地步?”
她覺著自己胸中有氣血翻湧,打從心裡冒出股寒氣將指尖都沁得涼嗖嗖的。
幸災樂禍的尉遲嵐自不會放棄這煽風點火的機會,目光環視一圈後,才又以在場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道:“和旁人說話沒關係,可同楊七公子說話就有鬼了。”
傅攸寧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哭笑不得:“請尉遲大人賜教。”
就說,她雖沒被梁大人的十萬擁躉堵在府外砍過,卻還是不可避免要榮幸地被梁大人的死忠們人身攻擊?
“唔,據說,你牽了楊七公子的手。”尉遲嵐斜眼笑睨她。
傅攸寧聽得大驚失色,奮力回憶好半晌之後,差點當場撲街。
X的,那叫牽手?!不過就是她叫楊慎行別再一直行禮,拿手擋了他一下!
難怪陳廣會同他們打起來。
眼下這場面,彷彿說什麼都不對,可什麼也不說,彷彿也不怎麼對。
在一圈人的無聲圍觀之下,傅攸寧頂著巨大壓力皺著臉左思右想,卻實在不知說點什麼好。
哎?不對啊。事情本不算大,說來也不過是兩個小崽子打架,鬧起來最多各打五十大板算完,梁錦棠把人帶過來做啥?
傅攸寧這才又抬眼朝梁錦棠看過去。
梁錦棠靜靜立在人群后,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見她也看過來,便輕輕挑了挑眉。
傅攸寧這才想起,先前那名羽林是向自己執過致歉禮的。
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哎,算了,不管了。
傅攸寧搖搖頭,越過安靜的圍觀人群到梁錦棠面前,微微仰頭,笑容狗腿:“這樣的場面,說什麼才好?”
梁錦棠勾起唇角,在圍觀眾人的矚目下,笑得鎮定自若地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