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總不能一直在梁錦棠那裡待下去的。眼下所有事都越來越混亂,她也越來越無所適從。
結果還未走進傅靖遙辦事那進院子,就遇上樑錦棠,當下就愈發頹喪了。
梁錦棠瞧她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就知他們今日定又是一無所獲。況且這時辰就打道回府來了,料想多半是在蘭臺石室遭了刁難被趕出來的。
怕這隻兔子晚些回去又要躲著人哭,便擋住她的去路,低聲問了句:“叫人趕出來的?”
傅攸寧茫然抬眼看他,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抿唇“嗯”了一聲。
她一向自認是心中能扛事的姑娘,近來卻不知為何,總是一見著梁錦棠,就覺有萬般委屈止不住。
這很危險。可她真是沒法子。
梁錦棠被她可憐的樣子瞧得心尖又軟又疼,便忍不住伸手輕輕拍拍她的頭頂,輕笑:“罷了,明日我去幫你吧。”
梁大人要進蘭臺,可沒人敢攔。
“不了,若抬了你出面,那同跟蘭臺撕破臉也沒兩樣了,對你也不好,”傅攸寧垂下腦袋搖搖頭,“況且,索大人剛剛同我說講了,明日我去寶雲莊再瞧瞧骨折好沒好。”
再說了,此事若說最該誰出面的,那也該是傅靖遙。可傅靖遙裝作不知,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顯是對這案子毫無信心,輕易不願將自己搭進去。
連光祿府最高掌事人都不願惹禍上身的事,自然更不該是梁錦棠的責任。
梁錦棠嘆氣:“那明日我陪你同去寶雲莊吧。”
傅攸寧驚慌抬臉,急急道:“不必!”
有人霎時臉一黑,又咬牙了。
傅攸寧本就被眾多事情攪擾得亂糟糟的,腦子分外不好使。此刻瞧著他的神情,沒來由就覺得自己彷彿是有些欺人太甚似的。
“我、我晚些回去想做個水晶盅吃。”傅攸寧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總覺得眼下硬著頭皮聊下去就對了。
梁錦棠不滿地輕哼:“所以呢?”這算顧左右而言它吧?
“若等到放值後再去,賣水果的攤子定是全都收了。買不到梨子就做不了水晶盅……”啊誰來告訴她,她在說些什麼鬼啊?
“我差人去替你買好先送回去就是了。”梁錦棠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順著她的話岔開,反正一切都很莫名其妙就對了。
傅攸寧心亂如麻地望著他:“那能不能……多買一些?我、我做多一點,你明日、明日幫我帶給索大人,大家分一分也好……”傅攸寧,你醒醒啊!這到底是在聊什麼呀?
“嗯。”梁錦棠覺著自己在這隻兔子面前未免也太逆來順受了,話題是怎麼跑到“梨”上面來的?
“你……刀工好不好?”傅攸寧覺著……還是自暴自棄算了。
想著什麼就順嘴在說,反正腦子是沒法使的。
梁錦棠瞟一眼她那還綁著藥布的右手,淡淡道:“應當……比你好一些吧。”
傅攸寧腦子懵懵的:“我刀工不好的。上回做水晶盅時雕壞了好多……害我一晚上啃了八顆生梨……吃得我都噁心了。”
哦?合著是讓威風凜凜的梁大人上街買梨、明日得幫人送過來不說,今夜回去還得先幫著削梨雕水晶盅?
可只要面前這張臉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威風凜凜的梁大人就總也不怎麼威風的。
“知道了,”梁錦棠聽到自己在喵喵叫,很沒骨氣地應下了這荒唐的要求,還小聲抱怨了一句,“幹麼不叫丹露和寶香幫忙。”
只是雕幾顆梨而已啊,梁大人這雙手該使長刀才對吧?他可是做大事的人!
“只是小事,麻煩旁人總不怎麼好……”傅攸寧在心中一直提醒自己今日絕不能再哭了。
梁錦棠瞧她滿眼的恍惚隱忍,也不忍再讓她難受,便一徑順著她:“對,你說的都對,既不願麻煩旁人,那就麻煩我吧。”倒也沒什麼不好。
“你又不是旁人……”不能哭啊,不能哭啊,“我、我去做事了。”
師父說過,每個人,都應當是有用的。
若無用,便該坦然被漠視,甚至被放棄,將有限的資源騰給有用之人。
她對梁錦棠,就是無用的。她並不能為他做什麼,能有什麼用呢?
可她就這麼莫名其妙、顛三倒四、亂七八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梁錦棠卻沒有轉身就走,還那樣溫柔又無奈地笑著,好生站在面前應承著她毫無意義的無說八道。
眼中浮起水霧的傅攸寧突兀地轉身就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