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陪我……六十年……了呢!然後,啟辰想……送給誰……都行,穆炎……。也行的!”
黎辰啟霍然睜大雙眼,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這個他以為笨到無可救藥的男人,竟然是什麼都知道的,他甚至在縱容他的行為,只為他能陪他六十年?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個人,他從未用心去了解過,除了排斥,便是害怕,剩下的,是厭惡!黎辰啟無聲地哀嚎著,這些年,他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商家的人當真是個頂個的厲害啊,他黎辰啟,一個都鬥不過,一個都鬥不過啊!連面對這頭由野獸進化而來的半人類,都只有被耍的份啊!
“呵呵……咳咳……”黎辰啟慘笑出聲,隨即猛烈地咳嗽起來,身前的男人緊張地拍著他的胸口,卻無濟於事,頓時急得滿頭大汗,立刻就要按鈴叫醫生過來。
黎辰啟費盡全力地伸出食指,勾住了商木易的小拇指,在男人看向他時,他搖了搖頭,勉強勾了勾嘴角,然後,在男人的呆愣神情中,收斂了笑容。
黎辰啟第一次認真端詳起商木易,收起全身的一味排斥,認認真真地回想起與他的十七年糾纏。然後,他發現,原來,這麼長的時間裡,除卻那些虛情假意的溫暖,他身邊真正對他好的人,竟然只有商木易一人。這個人卻是他唯一排斥、厭惡並且算計的物件,而他,從未在商木易眼中看到過不耐煩,只有焦躁,因他而起的焦躁!為什麼?
為什麼商木易要無條件地對他這麼好?就因為他是他唯一的發洩物件,是他死死護著的所有物?他於商木易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值得這樣一個肆意而為的男人這麼多年來,違背本能地對他的所作所為佯裝不知?
動了動嘴唇,黎成啟艱難地說著,“不要叫醫生,沒用的。我……我想回去,你能帶我回去嗎?你得抱著我,這樣,我才能夠死在你懷裡。然後,我就不會冷了,你也擁有了我的一輩子,好不好?”黎辰啟一直都是知道的,對付商木易,用哄的最為管用!
即使沒能發出聲音,黎辰啟也知道,商木易能看懂他在說什麼。但,就在剛剛那一刻,在說完這段話的那一刻,黎辰啟覺得,這個本意只是作為藉口的要求,卻的確是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了。他不要死在冷冰冰的醫院裡!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臨死之前,還想要做什麼。
黎辰啟突然意識到,只有商木易才是他唯一的依靠,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遇,皆是不離不棄。這個人臉上的細小傷痕,是為他打架留下的;這個人肩上的齒痕,是他咬上去的;這個人的頭髮是他剪的;這個人的衣服是他挑的;這個人的懷抱……是他獨有的!
明明是這麼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為什麼他從未感受過到這些?
大概,是因為從一開始便佔據心理的強烈排斥感吧,那排斥感讓黎辰啟將這一切都當成了不得不做的任務來完成,還是那句話,人一旦盲目起來,真的是很可怕,無論是心還是眼,都會被矇蔽!特別是那些從小便深植心底的認知,當真是牢如磐石,絕對的不可動搖!
以至於,忽視了太多,錯失了太多。現在,來不及了!
商木易久久沒有動作,黎辰啟也不催他,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篤定這個男人最後一定會妥協。像是臨死前的大徹大悟般,黎辰啟在看到那雙悲傷的眼的一瞬間,想通了一點。那就是,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原來,是真的喜歡他的呢!有多喜歡他不清楚,但喜歡是一定的!如此,黎辰啟才能這麼確信,妥協的一定是商木易
或許,這個男人自身都不知道,什麼是縱容,什麼是喜歡!但他的確一直在喜歡縱容著他!
事實證明,黎辰啟是對的。即使萬般不願,猶豫再三的商木易最終還是聽從了黎辰啟的話。商木易叫來了醫生,仔細詢問了回家後的注意事項,又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將醫療裝置轉移到了家裡,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仍然打著點滴、帶著氧氣罩的黎辰啟。
很明顯,商木易的確願意完成黎辰啟的心願,但在黎辰啟好好接受治療一事上,決不妥協。黎辰啟默默地看著商木易做的一切準備,在被人抱起的一剎那,他將腦袋靠進了商木易的頸窩裡,似有似無地蹭了蹭。
商木易的身體一僵,腳步微頓,面上的表情是驚喜交加。隨即,商木易緊了緊手臂上的力道,像是生怕懷中之人就這麼逝去了一般。
一出病房,黎辰啟就感受到了周圍之人的視線鎖定,他還挺佩服這些人的,畢竟,一直鍥而不捨地討厭、憎恨著某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麼。
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