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分鐘,心裡都是澄明的,這是他情同手足的妹妹,在她面前,他覺得是被人需要的。真不知,到底是誰溫暖了誰。這些,在後來立維從美國回來後,他講給過他聽,她要藉著那一點兒酒清,麻痺自己入睡。
立維自然也是明白的,二哥那一杯香檳,並不是真想灌安安,但他還是覺得,有一股子醋意在心底氾濫,一念至此,再釀成災。
這真不是一個好習慣按。
立維和霍大哥及眾人打了招呼後,半攙半抱著,帶陳安走了。身後眾人說笑著:
“咱弟弟今兒,可算出息了……”
“可不嘛,安安還跟小時候一個樣兒,一個不高興,那小臉兒一繃,立維愣是拿她沒轍。”
“嘿嘿,這叫一物降一物。”
“他也有今天呀……哈哈。”
“哎,我說,難得人湊的齊全了,喝酒,喝酒……”
“我K,你什麼眼神啊,少一個你沒瞧出來?”
“誰,誰啊?”
“鍾老六!”
“……你們這幫人啊,成天張口閉口的鐘老六,鍾老六也是你們隨便叫的!”
接下來一陣鬨堂大笑,有人又說:“那海哥,你倒先叫一聲六叔啊……”
“他好意思叫嗎?就是好意思,鍾老六也未必好意思答應!”
“海哥好象比老六還大兩歲吧……”
眾人的笑鬧聲,越來越遠了。大堂裡,賓客們基本上走了九成。
立維扶著陳安走到禮堂門口,單手撐住她身子,看到她長長的羽睫,象半個小扇子,在眼瞼下投下扇形的陰影,偶爾輕顫一下,十分好看,她眼睛閉著,彷彿睡著了,若要睜開,那眼底,立刻有星芒閃耀。而且,她臉上和頸下的面板很白,象剝了殼的雞蛋,他一直知道她很美,遺傳了董阿姨的美麗,但這會兒,看上去,她的面板真真是膚若凝脂,沒有一點兒瑕疵,原來古人是不欺人的。
立維心下微微一怔,忙從禮服口袋裡拿出手機,劃亮螢幕一看,有三四通未接電話,全部來自他母親。他把靜音調成正常,很快撥通了一個電話,吩咐阿萊把車子開過來。
沒過一會兒,就見黑色的車子停在臺階下,他打橫抱起她,走下臺階。
懷裡的身體,異常的溫熱柔軟,只有在這刻,她才肯完全放鬆下來,她的身體抵在他胸口的位置,那溫暖的氣息,瞬間將他包圍。
他把陳安放置在後座上,自己也坐上去,繫好了安全帶,讓她靠進自己懷裡,然後吩咐阿萊去開陳安的小車——之前,他已經讓阿萊把陳安的包包偷偷取出來了——他料定那幫哥們兒輕易不會放過他倆,一準兒灌他們酒。所以他事先做好了準備。
這下她醉了,他連解釋的必要都不用了,他必須帶她走。
關了車門,司機啟動了車子,前後一晃盪,立維覺得頭有些發暈,眼皮有些沉,酒勁兒上來了。
他還是乖乖的,給母親回了電話——其實不用打,他也知道,母親要對他說些什麼。
果然,母親第一句話就問:“安安還好吧?”
“醉了。”
“鬧酒嗎?”
“睡著了!”
“你呢?”
“還行。”他也喝了不少,這會兒,只想合上眼睛休憩一下下,所以,能簡單回答就簡單回答,他怕母親囉嗦個沒完——怕也沒用,母親今天,必定會更加囉嗦。
他抬手按了按額角。
母親的聲音聽上去,少有的清冷,還有一絲緊繃。“你今天,過分了!”
“……”過分?他一愣,哪一點過分了?他不覺得。
“你也真是的,她既然已經溜掉了,那就算了,你還把她叫回去幹什麼……安安有多難堪,你想過沒有?!”
他自然知道,這個“她”是指誰。他抿了抿唇,冷聲說道:“沒想過,我只知道,我不能讓她背地裡逍遙,我一定要讓她,更加難堪!”他一字一頓,字字帶著刀鋒。
鍾夫人沒出聲,好半晌,她才輕嘆了一聲:“這回,她是不大容易混過去的。”單單就董鶴芬那一關就過不了,這回,鶴芬是真急了。而她,也不打算放過,這不光涉及到一個人的品質問題。即便要過去,也得搞個水落石出才行,傷到哪兒了,怎麼傷的,即便是死,也得死個明白不是,不能再糊糊塗塗了。
“安安現在,和你在一起?”
“是。”
“她醉了,你這是,打算帶她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