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先生,還繼續跟嗎?”阿萊的聲音。
立維猶豫了一下,抬手揉著眉心,想了想,然後說:“撤了吧,把陳小姐的箱子送上來。”
他闔上電話,摸著下巴頦兒,那裡有些扎手,好象早上,沒有剃乾淨,洗臉的時候,他心不在蔫……今早上,他很早就醒了,睜開眼時,有些不適應,這些日子住慣了雅園,這偌大的鐘宅,顯得太空曠了,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床很大,也很柔軟,可他就是睡不著,身邊缺少點兒什麼似的,讓他覺得寂寞冷清。這是從沒有過的感覺和體會,反倒是在雅園過夜的時候,他基本上,夜夜安眠。
既然睡不著,他乾脆起身,走上露臺,露臺很寬闊,一百多坪,連線著臥室,四周採用鋼化有機玻璃封閉,屋頂是進口紅松搭的架子,沉陰木做成的傢俱,腳下鋪著天然實木地板……這裡,是整個宅子中,他最得意的一處地方,當初設計時,著實費了他不少心血和精力。
站在這裡觀風景,無疑是最好的。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能看到闊朗的庭院裡,那種植的一株株果樹,視野開闊極了。
沒錯,窗外面,是名副其實的果園。
立維開啟一扇窗戶,立刻有涼風灌進來,秋天的黎明,林中有薄薄一層霧靄穿行,象一層輕紗護著“果園”,提鼻稍加一聞,那果子的香甜,便沁入鼻端誄。
放眼望去,品種似乎應有盡有,尋遍京城價值千萬以上豪宅,沒他這樣的,把宅子弄得不倫不類,土得掉渣兒。但那些果樹裡,唯獨少了一樣兒……
耳邊似乎有人叫他:“鍾先生……”
想遠了——立維收回神,衝阿萊點了點頭,阿萊又看了他一眼,提著箱子從他身邊輕輕越過。
立維的手指,從下巴上移開,滑亮手機螢幕,他調出一個號碼,按過去。
他慢慢地說:“見個面吧,時間地點你來定……丫甭廢話……好,一會兒七點,望湘園見!”他一句廢話也不願多講,就闔了電話。
不由自主的,他又看了看電梯方向,心情似乎更加惡劣了。
看看時間,快六點鐘了,他回了公寓,一邊解著襯衣的鈕子,一邊交代阿萊:“馬上訂望湘園的位子,七點整的。”
阿萊應了一聲,退出去打電話了。
立維一邊換衣服,一邊蹙眉琢磨著,假如他將來,也有個這樣的女兒,他一準將她活活掐死。
不,怎麼可能呢,他和安安,怎麼可能生出這樣一個品質惡劣的女兒呢。他的女兒,必定象安安一樣,正直,善良,熱情,美麗,大方,只是,別那麼倔就行了,嗯,再溫柔一點點兒,就更完美了……
想到此,立維嘴角一牽,“噝”地吸了口涼氣,真是疼!
扣著袖釦,轉身從鏡子裡看了看,臉頰兩邊,一邊一道抓痕,安安的小爪子留下的,還真是疼。
他心頭一滯,安安臉上,曾經也被抓傷過,比他嚴重多了。不過老天保佑,沒留下印痕,但願心裡,也沒留下什麼陰影吧。
立維到達望湘園的時候,比約定時間早了五分鐘,餐廳人不多,環境文雅安靜。她倒是有眼光,這地方,挑得還不錯,適合談事情。
他只要了一杯冰水,一來降壓,二來降火。算算認識也有十幾年了,他和她,還沒有正兒八經這樣坐下來,說上一兩句話,一是沒事情可談,二是他討厭她,她也討厭他,彷彿天生註定了似的。而一會子見了面,情形並不會愉快到哪裡去。
喝著水的工夫,立維無意中一轉頭,就是一皺眉,那邊靠近窗子的一張餐檯前,面對面坐了兩個男子,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一個年輕一些,他認識,另一個四十多歲,他不認識。
立維撇撇嘴,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今兒也真是巧了。恰恰那個年輕男子也看過來,立維故意挑了挑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年輕男子也不示弱,兩個人相了一會兒面,這才罷休。
立維又喝了一口冰水,這一口,沒之前的舒服,喝下去很涼,五臟六腑有些難受。
又坐了一會兒,陸然施施然,款款而至。
立維看了看腕錶,七點過十分鐘了。還好,沒把他晾上個把小時。
陸然狐媚的眼兒一彎,十分無辜的樣子:“立維哥,抱歉,遇上塞車。”
立維點點頭:“沒關係,坐吧。”
她的打扮十分得體養眼,金色捲髮蓬鬆的,隨意挽在腦後,高高的個子,穿了藕荷色的一條淑女裙,彷彿天生的衣服架子,露出雪白的肌膚,襯得身材欣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