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驚濤拍案,面色卻絲毫不顯地回道:“夫子知道多少,便告訴我多少就是。”
隔著一道布簾,蘇卿言見難得偷閒,便賴在美人榻上好好睡了一覺,等神色奕奕地醒來,便聽到書房裡的少爺在出聲喚她。
連忙用腳尖挑著繡鞋穿上,再次感嘆這具丫鬟身子可正夠好用的,以往她站上片刻就腰痠背痛的,如今將個大男人抱出抱進,才歇了會兒就渾身是勁兒。
再想到那人是魏大將軍,便低頭竊喜地跑過去,然後便發現在書房裡的兩人面色都有些奇怪,氣氛也凝著尷尬,於是對魏鈞笑道:“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魏鈞在書房做了這麼久,身子已經虛弱至極,咳了兩聲,抬手道:“派人將夫子送出去吧。”
蘇卿言暗自覺得這活兒好像該自己來做,可還沒說出口,魏鈞已經瞪圓眼道:“你留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謝雲舟這時收好了箱籠,朝魏鈞一揖道:“無需人送,謝某自己離開便可。”走到門口,忍不住又轉頭道:“少爺好好歇息,有些事,無需再想了。”
蘇卿言怔怔看他離開,然後看魏鈞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忙拎著水壺給他泡了杯熱茶遞過去,又蹲在他膝邊問道:“很不舒服嗎?是不是要再喝碗藥。”
魏鈞端起茶嚥了口,總算壓下喉中的甜腥味,低頭看見她眸間忽閃的關切,愛極了她這副乖巧模樣,伸手在她臉頰上揉了揉道:“你若讓我親一口,比喝藥管用。”
果然見她抗議似地皺起眉道:“我現在是段府的丫鬟,魏將軍能提些正當的要求嗎?”
魏鈞一挑眉,擺出少爺架勢道:“身為小丫鬟,讓少爺親一口有何不正當的。”
蘇卿言簡直拿他沒法子,騰地站起道:“我好好關心魏將軍的身子,不領情就算了,我去叫夫人來看看。”
誰知手立即被他給攥住,魏鈞仰頭,目光柔和地對著她:“我知道你關心我,先坐下,這府裡魚龍混雜,好好呆在我身邊,別到處亂跑。”
蘇卿言撇撇嘴,現在好像得她來保護他才對吧,不過聽出他話裡有話,便乖乖坐在他身邊問道:“你方才說府裡魚龍混雜,究竟發現什麼了?”
魏鈞又端起茶杯喝了口,道:“剛才謝雲舟告訴我,原來這個段少爺,十分信任尊敬他,還請他幫忙去查一件事。”
“什麼事?”蘇卿言忍不住傾身靠過去。
魏鈞將茶杯放下,壓低了聲道:“他懷疑自己的病久治不愈,是因為有人下毒。而這人,只怕就藏在段府之中。”
第49章
段公子並不是從小就生病。他當初在西北邊關出生; 據說生他時難產,被抱出來時小臉都是烏紫的; 孟夫人產後本就虛弱; 一見這孩子只怕難救活,當場就昏了過去。
可誰知段少爺還是活了下來; 而且長到六、七歲時,身子便越來越硬朗; 甚至還能拿得起最輕的刀劍。
誰知跟著段老爺辭官到了京郊後; 身子便漸漸差了起來。開始還以為是不適合這裡的氣候,可到了十四歲時; 他突然一病不起; 孟夫人急得發瘋; 花重金為他找了許多名醫來治; 可病情還是時好時壞,到如今竟落得連床都下不了的地步。
再加上這兩年他庶出的弟弟逐步接管家族的生意,他便開始起了疑心; 覺得自己這病只怕不太簡單。於是偷偷留了藥渣去給大夫看,可各個大夫都說看不出異樣。
但他仍是未放下懷疑,專程找過段老爺,可段老爺只當他是因為生病而疑神疑鬼; 隨意查了查; 便讓他安心養病,莫要胡思亂想。
“所以他想來想去,只得將這個懷疑告訴了謝雲舟?”蘇卿言聽魏鈞說完他所有的推測; 歪著頭問道。
“沒錯。段少爺雖然性情乖張,可他很仰慕謝雲舟的學識,也很信任這個夫子。他覺得孟夫人畢竟是後宅婦人,怕告訴她會打草驚蛇,因此便拜託謝雲舟去幫他查。”
“可謝雲舟拒絕了他?”
“沒錯,謝雲舟是個聰明人,他明白擅自幫大少爺去查這樣毫無證據的事,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萬一挖出府裡什麼秘辛,根本不是他一個夫子能承受的。”
蘇卿言聽完長長吐了口氣,問:“所以,你覺得他的懷疑是真的嗎?”
魏鈞說了許多話,氣息便有些不穩,低頭輕咳了幾聲,才用帕子擦著嘴角道:“這位段少爺若是胎裡落下的毛病,怎麼會小時候體魄過人,到十四歲才病倒。況且……”他頓了頓道:“我既然上到這位少爺的身上,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