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能隨便送髮簪給女子。”
“我一大男人收著女子髮釵亦無用處。”
“那我也不能收。”琯夷笑笑態度十分堅決,“我和浣書姐姐約定的時辰快到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就幾步路。”
江起雲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手指微攏,帕子上繡著一朵小紅茶,明媚而不俗豔,一如她嬌俏動人。
臨近傍晚,江蘺、祿海偷偷潛來院子裡特意給她過生辰,桌案上放著一碟花生米,一碟瓜子,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江蘺十指交叉輕笑道:“小壽星,吃了這碗長壽麵定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祿海點頭:“裡面窩了兩個荷包蛋。”
琯夷感動的直流眼淚,用筷子夾了長壽麵放入口中,祿海盯著她道:“不能咬斷,面越長活的越長久。”
她睜大眼睛吸溜吸溜喝著麵條唯恐咬斷了,模樣十分滑稽,江蘺笑得揉著肚子道:“小乖乖,你真可愛。”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琯夷放下筷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祿海在旁不住的點頭附和從懷裡掏出一個用桃核結成的配飾,用紅絲絛打了一個如意結:“送你,辟邪。”
江蘺湊過去瞧,只見桃核鏤雕出梅蘭竹菊的紋飾倒也別緻:“你還有這手藝?”
“咱家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祿海翹著蘭花指陰陽怪氣道。
琯夷撲哧一聲笑了:“謝了,那我放在枕邊辟邪。”
“送給你。”江蘺從帕子裡拿出一支與她發上戴的一模一樣的素銀卷草紋髮簪,“這是我爹化了我孃的銀鐲子打的,你我一人一支。”
“江蘺。”
“你不收我就當你是在嫌棄,我可生氣了。”
她摩挲著上面的紋飾,扯著江蘺的袖口擦了擦眼淚:“你看你們都把我弄哭了。”
“不哭不哭,等你以後出宮嫁人我送你更好的。”
“你們還能出宮,真好。”祿海嘆了一口氣目光中隱有不易察覺的哀傷,“等你們飛黃騰達了可不能忘了我。”
“你也該好好讀讀書了。”
三人圍爐嗑著瓜子閒話了好長時間,一時忘了時辰,待反應過來趕忙匆匆離去,已至亥時,琯夷換了碧色單衣披著夾襖,烏髮垂在脖頸旁用卷草紋銀簪挽了很低的髮髻。
一邊繡花一邊不時往門口望上幾眼,出宮?她現在並不想出宮嫁人,在她心中世間所有男子都不及公公一分,可她又有什麼理由陪在他身邊呢?
墨綠、蔥綠、石青、豆青、淺灰的絲線一絲一縷模糊了她的視線,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收了針線,躺在軟榻上翻開三字經看了起來,迷迷糊糊不知不覺又睡著了,手中的書掉在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嚇了她一個機靈。
打了一個哈欠,跪在軟榻上用剪刀剪了剪燈花,燭淚沿著青銅蓮花燈座垂了厚厚一層,她看了看整整齊齊的床榻,失望的望了望緊閉的房門,垂頭喪氣的又躺回了床上。
一陣冷風過門而入,琯夷驚喜的爬了起來,房門很快被關閉,她還未搞清楚狀況一把冰冷的長劍便橫在她的脖頸間,小松子慌忙上前解釋:“自己人。”
“別嚇到她。”
此時她方才看清黑衣人攙扶的黑衣男子正是李成忱,他面色慘白如紙,胸前似是受了重傷,鮮血沿著夜行衣滴在地上蔓延了一路血痕,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她的感官,她腦子嗡的一聲觸目所及都是猩紅的鮮血。
初一小心的避開傷口攙扶著李成忱讓他躺在床榻上,用剪刀剪開了夜行衣,胸前嵌著一枚幾乎沒入血肉的蝴蝶鏢,汩汩鮮血順著肌膚浸入棉被中,小松子取來棉布傷藥:“初一,公公怎麼傷的這麼重?”
“暗室機關錯綜複雜,防不勝防。”
琯夷幾乎被嚇傻了,小心翼翼湊過去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說話,小松子吩咐道:“你先去打盆冷水,然後燒些熱水。”
她木木的點了點頭便往外跑,心被揪成一團,身體裡的氣力驟然被全部抽走,那麼多的血,那麼重的傷,死亡兩個字第一次讓她感覺到了入骨的恐懼。
李成忱淡淡道:“穿上鞋。”
琯夷低頭看了看光著的腳丫,後知後覺的沓上繡花鞋往屋外走去,轉身的剎那才敢讓眼淚流出來,低低的抽泣。
鮮血在清水中氤氳出朵朵血花,不知道換了幾盆清水,每端走一盆血水心就像被刀子劃了一道,鈍鈍的疼。
初一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