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時怔住了,話都說到這般份上了,還要如何?
“那廠臣要怎樣?”
“臣不想要什麼,就是身邊缺個知冷知熱的人疼惜。”
高曖只覺臉上火一般的灼人,緊接著整個身子都像燒了起來。
他這話,是說想和自己相伴終身,像夫妻那樣麼?
回頭看看,見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是今天被翠兒那番話一激,便什麼都豁出去了,已不容自己不答應。
想想從前,自己還曾想過以後是否有機會嫁做人婦,當時只覺是種奢望,可如今這福氣已擺在眼前,怎能不動心?
縱然他是個奴婢,並非真正的男人,無法像真正的夫妻那般相處,可總是自己歡喜的人,如此相伴一生,比起那小小的遺憾,也算不得什麼。
她羞怯漸去,心頭滿是情愫,垂眼點頭道:“怎麼說都好,我……我什麼都聽廠臣的。”
短短的兩句話,卻像將全身的力氣都掏空了,她向前一撲,伏在他胸口,低低地喘息起來。
他也是心花怒放,只覺渾身暖氣充盈,說不出的舒泰,從後攬住纖腰,在她背上輕撫著,那手卻也不自禁的抖了。
髮間馨香,他忍不住吻了又吻。
忽又俯下唇去,雨點般的落在她螓額、秀鼻和雙頰,最後將那淡紅的雙唇吻住。
她“嚶”的一聲,便沒再掙扎,任他由淺而深,重溫著昨夜那動人心魄的滋味……
良久唇分,高曖已有些沉迷失神,伏在他肩頭,腦中幾乎一片空白。
徐少卿緊擁著她,一手輕撫著那垂瀑青絲,玉白的俊臉洋溢著從未有過的暢快。
“公主會後悔麼?”沉默良久,他突然問道。
高曖愣了一下,在他懷中輕輕搖頭:“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後悔。”
他唇角一挑:“可是臣領著司禮監和東廠,也算得上位高權重,朝中上下不少人都恨臣入骨,這些年抓過多少,殺過多少,早已記不清了,唉,想想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公主難道不怕麼?”
高曖羞得一埋頭。
方才剛剛逼著自己答應他,現下卻又拿翠兒的話來撩撥,這人究竟是怎麼了?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若是知道做得不對……嗯,知錯能改也就是了,我卻怕什麼。”
她低聲細氣,答非所問,偷眼向上瞧,果然見他唇角撇下來,帶著些不滿道:“臣領著東廠稽查天下,治用重典,乃是為陛下分憂,保社稷平安,只求問心無愧,不過擔些罵名而已,又改它做什麼?臣的意思是,朝堂上那些文官的嘴厲害得緊,平日裡在後宮伺候也是瞧著各宮主子的臉色,難免有個不順心的時候,若是一時沒忍住,夜裡對公主有些不敬……”
“……”
高曖只聽到半截,便連脖子也紅透了。
這人到底怎麼了?明明是個奴婢,卻偏偏老拿這種事來說笑,好像半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出身,連她都替他難為情。
轉念又想,或許他正是藉此提醒自己,夫妻之禮,畢竟是天道人倫,缺少便不完滿,現在需想清楚些,省得到時後悔。
可她歷來是個淡泊的人,這種事慢說渴望,便是想也沒想過,又怎會介懷,只要能與他在一起,知心知意也就是了。
“廠臣莫要說笑,你是至誠君子,斷不會那般。”
說出這話,暗地裡又是一陣耳熱心跳,似是連自己都不信。
現在已然這樣,以後與他相處還不知會做出什麼逾禮無形的事來,但想想,左不過也就是吻一吻,抱一抱,他一個奴婢家還能做什麼?
尤其他平日在外面奔忙,應付朝堂和後宮諸事,也著實不易,自己正該知冷知熱,好生慰藉,莫讓他傷心才是。
這般想著,也就不覺如何羞怯了。
徐少卿卻也沒說話,垂眼看著她微紅的俏臉上帶著幾分羞喜,顯然並沒聽懂自己話中之意,但那單純的笑意卻令人怦然心動,忍不住要好好憐惜一番。
他將雙臂又緊了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彷彿生怕這一刻的幸福突然從手邊消逝。
微風撩起窗簾,融暖的陽光透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泛起一層柔潤的熒色。
……
秣城與京師永安相隔千里,這一路繞行,長途跋涉,翻山越嶺,日行不過二三十里,直走了月餘,方才到了京畿地界。
當初走時正是盛夏時節,如今回來卻已是深秋。
天地間已不見萬物茂盛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