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不起來,連母親臨安長公主嘆說徐家做的太過了,恐怕打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長公主和曹銓當年就是因為先帝的賜婚而勞燕分飛十幾年,熬死了駙馬才枯木逢春的,其中各種心酸她最清楚不過,為什麼這種悲劇總是一再重演呢?
曹核不知該如何接茬,室內一片靜謐,只聞得沈今竹翻看賬本的沙沙聲,窗外北風呼呼的吹著,室內飄著梔子花香驅散了他身上的漿糊味,曹核輕咳一聲,說道:“長公主開始為我物色親事了。”
沈今竹頭也不抬的問道:“哦,是那家的閨秀?”
曹核也不看她,低頭偷偷用一塊菱花小鏡觀察著她的側臉表情,“長公主說不想說太遠的媳婦,就在金陵城裡找名門閨秀,慢慢相看著,據說誠意伯府的大小姐挺好的——”
“什麼?!”沈今竹的目光終於肯從賬本轉移到了曹核臉上,“是那個兩年前剛剛認祖歸宗的劉還珠吧,你聽我一句勸,此女來歷不甚明瞭,還是算了吧,金陵何處無芳草。”
曹核打趣說道:“我遠遠的看過她一眼,真是人間絕色,據說她在襁褓之時被家奴和綁匪裡應外合求贖金,伯府給了贖金,歹徒怕被人追蹤,將她放在一個木盆裡順水飄走,被一戶耕讀世家撿到了,當做親生女兒撫養的,長公主說此女談吐嫻雅,氣質出塵,因是嬌養長大的。”
本來揚州瘦馬都是錦衣玉食養大的,才藝了得,最會揣摩人心,應對得體,窈窕淑女的外表,更兼媚骨之姿,這兩年在伯府的薰陶教導之下,內在的媚骨應該慢慢消失了,蛻變成了名門淑女,連長公主都矇騙過關了。
沈今竹和伯府有過約定,不方便點破,只得勸道:“你要信我,此女真的不適合你——你不用著急成親吧,好好當差事,等升了千戶,不愁沒有更好的姻親。”反正等曹核升了千戶,這個劉還珠應該已經出嫁了,阿彌陀佛。
曹核此語只是試探,試探的結果還算理想——起碼沈今竹還是在意自己的,這樣就挺好。曹核立刻說道:“好吧,聽你的。你說此女不適合我,那什麼樣的女子適合我呢?”
“哈哈!”沈今竹笑道:“你這個問題就好像問一個從來不下廚房的人,怎麼做一桌完美的酒席一樣,問錯人啦。我這裡是做生意的,求姻緣去月老廟裡燒香去。”
曹核回到客棧房間,沈今竹免費送了一桌夜宵,吃的不亦樂乎。西洋大座鐘敲了十二下,已經是子夜時分了,也是沈今竹給自己安排的最晚入睡時間,此時她睡意全無,被鶯兒翠兒強行熄滅了宮燈拖到了床上去,並塞給她一封廠公懷恩寫來的密信,要求她一旦有機會,就將逃獄的兩淮鹽運使江大人藏起來,秘密送到京城。
這是什麼意思?東廠要活口,錦衣衛的告示是格殺勿論,提著腦袋就能拿一千兩賞銀,東廠和錦衣衛都是大內的密探,直接聽命於慶豐帝,難道是昏君精分了,下了兩道截然不同的命令?其中必有蹊蹺啊!很不過她一個小小檔頭,還不夠資格質疑廠公的決定,只能見機行事,抓到江大人再說,日月商行有地下的倉庫,藏個把人是沒問題的。
次日一早,洋乾爹弗朗克斯找上門來了,他將懸賞告示遞給沈今竹,說道:“你若是抓到了這個人,把他秘密送給我,我出一萬兩。”
又是江大人!沈今竹覺得很奇怪,“你要一個大明朝廷欽犯做什麼?”
弗朗克斯說道:“此人是西班牙人花重金賄賂收買的說客,當年也是他極力主張大明水師和西班牙人合作,圍殲在呂宋島稱王的林鳳,幫助西班牙人奪回了呂宋島,趕走了林鳳。他和西班牙東印度公司,甚至無敵艦隊都有來往,曉得許多秘密。你也知道我們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一直在東印度爭鬥,抓住了他,撬開他的嘴,能夠得到許多很有價值的情報。”
荷蘭人這幾年一直在挖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的牆角,重金收買說客,打通了到大明朝廷的關係,荷蘭人在國內是透過收買議會來透過對公司有利的法案,到了大明,他們也是想用同樣的辦法滲透到大明的朝政之中,江大人賣國者的身份就是這樣被荷蘭人挖出來了,而這層隱蔽的身份錦衣衛貌似並不知曉,因為江大人的罪名是貪贓枉法,並無“通敵”之罪。
沈今竹裝成一副生意人貪婪的嘴臉,伸出了兩個手指頭,說道:“這麼重要的人,我要兩萬。”
弗朗克斯一噎,“一萬五,我只要活口。”
沈今竹說道:“一萬八,不能再少了,我也是有風險的。”
“成交。”
弗朗克斯前腳剛走,葡萄牙商館的人來了,此人是卡洛斯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