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貌和身份,應該不會被原大郎哄騙敷衍了去。
馬車繼續前行,萍兒藉口憋悶,要原大郎開啟了窗戶,一邊和他虛與委蛇、假意欲拒還迎,拖延時間,一邊透過窗戶,偷偷看著街景,當馬車即將行到劉鳳姐豬肉鋪門口時,萍兒猛地推開了原大郎,也不顧馬車還在行駛,咬牙從車轅子上跳下來,狠狠摔在青石板路上,手和臉被碎石擦出一道道血口子,頭髮散亂,很是嚇人,她落地時扭傷了腳踝,便一瘸一拐的連拖帶爬往豬肉鋪而去,還哭叫道:“鳳姐救我!”
原大郎忙命車伕停車,氣急敗壞的跳下車來追萍兒,後面跟著的狐朋狗友也紛紛下車圍過來。這動靜鬧的頗大,對面包子鋪活計徐楓見了,本能的要出手幫助那個叫救命的女子,可是見原大郎跳下馬車,頓時退縮了:原管事經常找鳳鳴院的麻煩,徐楓不好對母親的心腹陪房做什麼,就找了藉口,把原管事的獨生兒子原大郎揍了個半死,所以這原大郎是認識徐楓的,如果徐楓出手相救,無疑會暴露身份,連帶著慶豐帝白龍魚服都可能被識破!試想這世上能有誰會把小霸王徐楓當做店小二使喚啊!
在少女小鯉的驚愕和失望中,徐楓撒腿跑回店面,將曹核從一群中老年婦女的“魔掌”中解救了出來,低聲說道:“那個人認識我,外頭就交給你了。”
萍兒趔趄著朝著豬肉鋪跑去,恰好此時攤前的肉快要賣完了,鳳姐去了後院去搬最後一扇豬肉,不在鋪面裡,肉鋪前面站著幾個等候割肉的主顧,都是平民百姓,朗朗乾坤之下,還是有些正義感的,見萍兒可憐,便想上去護著,那些主顧正待出手相救,原大郎窮兇極惡的一把抓住萍兒的頭髮往後拖,還順手狠狠甩了一巴掌,罵道:“你這個賤婦!我花了聘禮把你娶回來當老婆,你還卻一心想著跟著老相好私奔!再跑就打斷你的腿!”
一聽這話,客人們伸出去的手頓時縮回去了,在男權至上的封建社會,女人和孩子屬於“私產”和附屬品,打得罵得,甚至當做貨物一樣買賣,丈夫用拳腳教訓妻子兒女太平常不過。當一個男人對女人當街施暴,若是陌生人,倒有些人會出手相助,但若是妻子兒女,袖手旁觀的就多了,因為那是人家的“家事”,丈夫打妻子,只要不是往死了打,一般不會上前勸架,因為打的是男人自己的“所有物”嘛!這屬於別人的私事!不好管的!
更何況原大郎也說了,起因是這個女人“不守婦道”,與人私奔,被丈夫捉了現行,這種賤女人打死都活該呢。於是宰牛巷的行人們均由剛開始時候的義憤填膺,改成木然的袖手旁觀看熱鬧了——各位看官,莫要怨行人冷漠,其實時間過去千年,到了現代社會,類似的情形在我大吃貨帝國依然在發生,只是看客不同而已。
“不!不是的!”頭皮被扯的生疼,萍兒不得不揚起脖子雙手向後護握住頭髮,哭叫道:“各位好心人,我和這個畜生一點關係都沒有,男未娶,女未嫁,是這畜生強行把我綁了,想把我拖到城外行那無恥之事!求求你們救救我啊!”
萍兒哭得悽慘,一時行人有些動容了,原管事又扇了萍兒一耳光,罵道:“賤婦!被我抓到現形了還想狡辯!做出這等醜事,害得我頭頂戴綠帽丟人,我今日要打死你這個賤婦!”
兩個重重的耳光下去,萍兒雙頰紅腫,頭暈目眩,耳朵炸雷似的開始耳鳴起來,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原大郎就是要打的她閉嘴,好掩人耳目把人拖到馬車出城去。他抬腿一腳往半昏迷的萍兒嘴上踢過去的時候,呼的一聲從正前面飛來一大扇紅白相間的豬肉,將原大郎當場砸了個仰倒!
原來是劉鳳姐從後院搬了一扇豬肉到了案鋪,見一個男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毆打一個弱女子,雖圍觀的人太多,她沒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但是在義憤之下,救人要緊,她是個性烈入火的人,當即拋起案板上的豬肉朝著原大郎扔去!此時原大郎後面跟著的五個狐朋狗友也趕到了,搬的搬豬肉,扶的扶人,還有兩個想要上去打劉鳳姐的。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群潑皮無賴敢毆打婦女,聚眾鬧事不成?”慶豐帝聞訊從包子鋪跑出來,身邊跟著曹銓曹核父子兩個,扮作伙伕做包子的錦衣衛暗探、以及扮作賣茶葉蛋的、糖葫蘆的、糖炒栗子、食客的暗探們也迅速圍過來,佔據了有利地形,立刻發出暗號警戒。
見慶豐帝不過是個包子鋪小老闆,原大郎手下的一個潑皮挺著腰桿上前叫道:“趕緊滾開!莫要多管閒事!這賤婦給我們大哥戴綠帽,我們兄弟幾個幫人捉姦呢,此等淫【婦,打死活該!”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曹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