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與妾侍哭別,尤其是被太監戴綠帽、被妻子女兒拋棄的李七爺——新得外號李妻散,他抱著娼妓出身的姨娘哭求道:“娘,那個不孝女跑去給太監做女兒去了!我現在兒女皆空,就把她留下吧,我還等著她生個兒子呢!”
曹國公夫人厲聲道:“都哭什麼?我和你爹都沒死呢,哭什麼喪?自從你納了這個喪門星為妾,家裡的破事就一件接著一件,如今被人逼上門追債,不賣她,恐怕我李家還有抄家滅族的那一天呢。她進門三年,連個屁都沒生,定是在青樓喝避子藥喝多了,傷了身子。你放心,為娘定會再給你挑個好生養的。”
那姨娘哭道:“夫人!我雖出身青樓,但跟七爺的時候還是清倌人,並沒有喝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您再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給七爺生個兒子啊!”
曹國公夫人冷冷道:“清倌人?每年青樓要買多少雞血鴨血,你就哄哄我這個笨兒子罷了,來人啦,堵了嘴拖出去給人牙子,從那裡來到那裡去,青樓那麼多男人,她愛給生給誰生去,我不需要從娼妓肚子裡出來的孫子。”
眾人不敢再哭,曹國公夫人盤著賬,狐狸精們加在一起接近九千兩,想了想,命人拿出家裡奴婢的花名冊來,大兒媳曹國公世子夫人怯怯的說道:“娘,妾侍可以沒有,但若是連伺候的人都省了,國公府就沒有體面了。”
曹國公夫人搖頭道:“今日我們李家被徐家逼債之事傳出去,你還想要體面?這一兩年我們都沒臉出門,躲在家裡避羞吧,我撐了幾十年的排場,今日實在撐不下去了,索性把排場都砍了,小姐身邊留四個丫鬟就足夠了,少爺留兩個小廝,兩個丫鬟,廚房、灑掃、採買的人只留一半,一應車馬也是如此,反正以後也養不起那麼多人和牲口,下人留在家裡發不出月錢,你以為他們心裡沒想法,說不定會做賊偷府裡的東西往外賣呢,禍水留在府裡,終究是隱患,還不如放他們出去另找前程。”
連奴婢都發賣大部分出去,湊在一起居然有九百多兩銀子,超過了總欠債十萬九千七百五十六兩的零頭,到了晚上,連煉丹的鼎爐都被當破銅爛鐵賣了,曹國公失落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煉丹房,欲哭無淚,當然了,他也不敢哭,生怕被夫人聽見,逼他吃一顆加了料的仙丹立刻飛昇。
說曹操曹操到,曹國公夫人來到煉丹房,曹國公憤恨的說道:“敗家娘們,連鼎爐都當做破銅爛鐵賣了,還來這裡作甚麼?”
曹國公夫人開始翻看架上的書籍,說道:“當鋪掌櫃們說,現在古籍比較值錢,我想著你以前經常炫耀說藏有成仙得道的孤本,就來翻檢翻檢。”
最後挑了幾部封面看起來比較古舊的書,盡是些《太乙統宗性命統宗》、《群仙語錄》、《龍虎經》、《張三丰金丹節》、《金丹正理》、《金丹真一論》、《演禽袐言》等神乎其神的書籍。
當鋪的掌櫃們一一做出估價,暗自感嘆議論道:“我們在一行幹了幾十年了,多少落魄的豪門貴族最後在我們當鋪兌銀子?就總結了一條,凡是落敗的家族,幾乎都有這些神棍敗家,他們離神仙有多近,就離敗家有多近,古今皆然。”
還是楚嬤嬤說的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曹國公夫人蒐羅出一批珍奇玩器、古董花瓶字畫、玉器擺件、珊瑚犀角、名人字畫扇面、古琴古硯等物,終於湊齊了十萬九千七百五十六兩銀子——居然還沒有動女人們的頭面首飾和曹國公夫人的私房銀子。
八月十三一早,楚嬤嬤如約過來要債,曹國公夫人顫抖的將一沓子銀票的遞過去,楚嬤嬤仔細數過核對了,寫了個收條扔給他們,這才命軍士撤出曹國公府的門戶,揚長而去。
曹國公府多寶閣上能擺出去做門面的,基本就是些不能變賣的御賜之物了,曹國公夫人看著空了一多半的多寶閣,悽然一笑:“賣的好啊,賣掉還債,總比被不孝兒孫們敗家好。”
曹國公尤為不服的說道:“這李賢君終究還是我們李家人,這次我們是被圈禁在家不得出,以後尋機會找到她,起碼要一半銀子回來補貼家用。”
曹國公夫人冷哼道:“你還不知道?剛才採買的回來說,李賢君前日就和瞻園五少爺徐棟擺酒定親了,已經拿著庚帖去欽天監合八字算婚期,她馬上就是徐家人啦,李賢君不喜我們曹國公府,比太夫人更甚,太夫人敢如此對待我們,這李賢君還不有模有樣的學?你還敢逼她要銀子,呵呵,真是可笑,以後曹國公府是指望不上瞻園了。”
且說曹國公府被唯一的靠山魏國公府逼上門要債,這次再次引爆了金陵城,還是大城市的人會玩啊,李妻散還在風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