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核是個行動派,二話不說,就跑到竹林外的溪水裡跳進去,噗通通的,沈今竹想起那夜煙雨樓他脫光衣服橫渡秦淮河的場面,頓時啞然失笑,曹核在水裡呲牙咧嘴的叫道:“連下了兩日的秋雨,水都涼透了,這不比那天在煙雨樓,你還不快去找我爹送衣服來!”
“好吧,你別遊遠了,丫鬟小廝拿著衣服找不到你。”沈今竹轉身往水榭戲臺方向而去,那曹核在水裡又叫道:“喂!如今我們保守同一個秘密,也算是朋友了對不對?你還要藏著身份不肯說麼?我知道了,你定是龍子龍孫,瞧不起我這鄉下小子對不對?”
沈今竹頓住腳步,想著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這曹核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捅破了身份也是遲早的事,私底下說清楚了,總比以後被他當眾揭破要好,免得尷尬,便說道:“方才你也聽到曹大人和魏國公的對話了,你爹說他大哥原本是計劃綁架沈家叔侄,逼瞻園的四夫人偷出金書鐵卷交換,可惜計劃失敗,沈家叔侄跑了——說的就是我,我就是你大伯要刺殺綁架的物件。”
啥?咳咳!曹核原本在河裡踩著水呢,聽到此話,驚訝的一時忘形,沉到河底嗆了口水,他從河裡重新冒出頭來,抹去臉上的涼水,說道:“這麼說,你是瞻園的親戚,你姑姑是瞻園的四夫人?你姓沈,是善和坊烏衣巷沈家的公子?”
沒想到這曹核來金陵才三年,就知道了善和坊烏衣巷有個沈家,平時交友廣泛啊,沈今竹點點頭,說道:“對啊,不過呢,你爹提到的沈家叔侄,不是侄子,而是侄女,我是沈家的小姐,不是公子。”
轟隆!天雷滾滾!曹核再次沉入水底,許久都沒出來,沈今竹暗道,糟糕!會不會被嗆進水失去意識了吧?懷義大喜日子,錦衣衛指揮使的兒子淹死在新居里,這個——正思忖著呢,水面翻起一圈圈波紋,曹核終於再次從水裡探出頭來,呵!他憋了許久,臉都青紫了,大口大口的吸氣,拿著後腦勺對著沈今竹,好容易平息了氣息,他說道:“雙兔傍地走,安能知你是雄雌?男女授受不親,煙雨樓的賭局、還有剛在拉你進書櫥擠著肌膚相親躲藏,都是我無知孟浪了,對不起!沈小姐快走吧,被人瞧見我們孤男寡女【溼【身相對,有損小姐清譽。”
這曹核桃,表面涎皮賴臉的地痞流氓樣,這內心卻古板如老夫子,這表裡不一的性格真是像雞肋上刷了醬料往火裡烤——深入骨髓了,沈今竹搖搖頭,這彆扭性子還真是捉摸不透,說道:“我走了,不如你從水裡快出來吧,總是在涼水裡泡著,腿腳抽筋就遊不動了,很危險的。”
曹核依舊是後腦勺對著她說道:“知道了,你走遠了我就上岸。”
☆、第64章 曹核桃尋母遇貴人,玉翡翠揪出嫁妝案
沈今竹的身影消失在水榭盡頭,曹核才抖抖簌簌的上了岸,寶藍色緙絲直裰喝飽了水,又被岸邊亂石草木划著,這件貴重的衣服算是毀了,不過曹核也不在意這個,他雖長在鄉野,但也是錦衣玉食養大的。
秋風襲來,曹核連打了三個噴嚏,遠遠聽見撫養他長大的老嬤嬤說道:“聽到打噴嚏的聲音了,定是在那大樹後面。”
救兵來了!曹核從大樹後面探出頭去,叫道:“嬤嬤,我在這裡呢,快把衣服拿過來吧。”
那嬤嬤果然捧著衣服過去了,可是她身後卻跟著一個衣著華貴、氣質不凡的貴婦,曹核定睛一瞧,“臨安長公主?”
曹核忙又藏到大樹後面,急忙說道:“小子衣冠不整,不便拜見臨安長公主,還請長公主贖罪!”
這臨安長公主是慶豐帝的異母姐姐,下嫁給了廣平侯的么子顧三爺,公主府是建在京城的,但據說這臨安長公主的身體不太好,不堪忍受京城風沙氣候,每年倒有一多半時間是住在金陵城,為此慶豐帝還特地賜給了一棟金陵城城中的一處行宮,就在漢王府隔壁,重新修繕後成了新的長公主府,臨安長公主和一雙兒女居住在此,駙馬顧三爺平日住在廣平侯府,若是長公主宣召,或者顧三爺遞了帖子找長公主說話,得女官容許了,這夫妻才能一家團圓了。傳聞說臨安長公主和婆婆廣平侯夫人不太和睦,長公主很少帶著兒女去廣平侯府,也只有節慶時去侯府喝杯酒,應景而已。橫豎憑藉長公主之尊,是不需要對公婆低頭的,世間規矩,到了皇家這裡許多都行不通。
曹核以前還是個五歲的小孩子,住在松江上海縣鄉下,一次和管家嬤嬤們出門遊玩,去錢塘江觀潮時,曾經偶遇到同去觀潮的臨安長公主,他肆無忌憚、天真可愛的童言童語居然很得長公主的喜歡,觀潮完畢,又帶著他去遊了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