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榮昌自御書房出來。
在端木暄跟前躬身立定,榮昌道:“王爺說還有些事情要議,若王妃不困,可到偏房暫等。”
“好!”
微微頷首,端木暄對迎霜笑笑,兩人一起隨榮昌前往偏房。
偏房,位於御書房內側,與之只隔著一道雕花錦窗。
透過錦窗的鐫格,可清晰的看到御書房內的情景。
自然,裡面說話的聲音,也可清晰傳入。
與端木暄搬來把椅子,又奉上一杯清茶,榮昌便返回御書房。
與迎霜對視一眼,端木暄欣然起身,來到錦窗前,並透著薄薄的紗窗,向御書房內望去。
御書房內,赫連煦面色冷沉,似是正與下方的臣子爭執著什麼。
在御案下方,此刻,共立有五人。
他們之中,端木暄只識得兩個。
他們,一個是禁軍首領杜奎,另外一個,則是在南陵時,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阮浩然。
他們之中,有個上了年紀的,與阮浩然長的有幾分相似。
想來,該是赫赫有名的左相——阮培忠!
至於其他兩人……
雙眉,微微皺起,端木暄確實不認得。
邊上,迎霜見端木暄皺眉的樣子,不禁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視線,在掃過杜奎的時候,迎霜眉心一皺,繼而冷冷一笑。
原來,他也是昶王的人。
可惜,他藏的太深。
赫連颺在位的時候,未曾發現他的反叛之心。
“禁軍首領杜奎身前那個年長些的,是左相阮培忠,他身邊的人王妃該是認識的,是驃騎大將軍阮浩然,至於後面這兩位,一位是主管財政賦稅的戶部侍郎,另外一位,則是興管水利的工部侍郎!”
過去,迎霜在赫連颺身邊侍候。
與在太后身邊的端木暄不同,她更有機會接觸到朝中重臣。
而且,以前,她的父親,也曾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微微一怔,端木暄抬眸看了迎霜一眼。
而此刻,迎霜已然低垂下頭。
大約猜到迎霜此刻在定是心懷感傷的。
眉心幾不可見的一顰,端木暄在心底輕輕一嘆,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御書房裡。
御案前,赫連煦正襟危坐,睥睨下方五人,面色冷凝。
如今,天下大定。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如何安撫災民。
方才,他便是因此,與戶部和工部兩位侍郎動了怒!
新帝登基,讓百姓安居樂業,是首要之舉。
但,若要治理南方旱澇,便一定要在災區興修水利工程,可戶部侍郎回他的,卻只有兩個字,那便是——沒錢!
過去,在先皇治下,朝中國庫充盈。
如今赫連颺才當了六年皇帝,何以將國庫裡的銀兩,通通的都給敗光了?
面對赫連煦怒火,戶部侍郎忙掀起袍襟,跪落在地,一連委屈苦惱的稟道:“今年之後,為儲備軍資,皇……寧王動用了國庫大筆儲銀,此刻,國庫之中,當真是拿不出銀子的。”
聞言,端木暄黛眉輕皺,若有所思的看向迎霜。
以前,她曾聽迎霜說過,即便身為皇上,有的時候,也不能隨便動用國庫的儲銀。
可眼下,戶部侍郎卻說,在兩軍對壘時,那些儲銀早已被用作軍資。
這裡面,明顯該是有些貓膩的。
但他既是這麼說了,那麼,這筆儲銀,即便是追查到赫連颺身上,也只能不了了之。
畢竟,仗,已經打過了。
期間耗損的財力物力數不勝數,根本就無從查起。
輕抬臻首,對上端木暄疑惑的眸子,迎霜苦笑了下。
她知道,端木暄在疑惑什麼。
雙唇緊緊抿起,她無奈低嘆道:“如天下人共知的,先皇……並未將皇位傳給他,而他,之所以能夠登基稱帝,其中,根本是提前將國庫裡的儲銀許了人,以此來換得朝中重臣的擁立。”
聞言,端木暄微微釋然。
為了登上皇位,赫連颺將國庫裡的銀兩,分給了擁立他的朝廷重臣。
而在他任內,朝廷若要用銀子,除了每年賦稅所得,便只能去跟商人們去借。
是以,才會有了堂堂一國之君,跟天下第一首富借錢的尷尬境遇。
想來,這皇上,雖是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