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容呢……”李祺費力地問。
程猴兒顯得特別有耐心:“你問那姑娘?沒看到她。怎麼你這傷是她弄出來的?你們不是一起的,之前就認識嗎?”
李祺答不出。
他想當時那情形,江容容說不定已經被河水捲走了。
這叫他鬆了口氣,心裡好受一些,開始關心自己臉上傷得嚴不嚴重。
李祺原以為,所謂傷到臉大不了是面頰上留下一道疤,就算有些破相,但男人嘛,也不是不能接受,萬沒想到等拆了布條,他對著鏡子看到的竟是一張異常恐怖的大花臉。
傷痕不深,但是縱橫交錯,皮肉翻開,嘴角歪斜,原本他雖算不上相貌英俊,好歹五官端正,很容易獲得旁人的好感,現在竟然變成了個不折不扣的醜八怪。
他手一抖,銅鏡掉落在地。
程猴兒彎腰幫他拾起來,拍拍他肩膀,安慰他道:“大夫說傷你的利器太鈍了,上頭還有不少鐵鏽,傷口能處理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也顧不得好不好看,保住命要緊,放心,我們不會因此瞧不起你。”
李祺蜷曲著身子抖若篩糠,口中嗚咽出聲。
他是真哭了,若有可能他真想將江容容那賤人再掐死十遍,不,一定要一刀刀的凌遲處死。他變得這麼醜怪,連自己看著都覺著可怕,往後還怎麼見人,有何指望?
說也奇怪,自從李祺毀了容,程猴兒等人一改先前的冷漠態度,對他變得關照起來。
怕他想不開,跟前總有人陪著,閒著沒事還開導他,衣食住都受到優待,因為他傷著,眾人甚至在瓊花河渡口停留下來,這完全是把他當成自己人的架勢。
李祺想不通,他現在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也不畏懼對方了,徑直問程猴兒道:“你們為什麼既不打我也不罵我了?”
程猴兒訕訕一笑:“那時候同你不熟,大夥看你討厭嘛。”
“那現在怎麼不討厭了?還是看我這副鬼樣子了可憐我?你們不覺著噁心嗎?”
程猴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式:“噓,別這麼大聲,小姐會聽到的。”
李祺瞠目不解。
程猴兒探身過去,將李祺床旁邊的窗戶推開了一指寬的縫隙,好心好意叮囑他:“你留意看,但是千萬不要出聲,驚擾了小姐,你我都吃罪不起。”
李祺起了好奇心,不再自憐自艾,湊到窗子上向外看。
停了一會兒,就聽腳步聲響,一男一女並肩自窗子前面走過。
雖然只一開始是側面,而後便是背影,卻很容易便能辨認出來,那個穿著深紫色暗花長衣,身段窈窕的姑娘正是他們這一行人當中的大小姐。
她身旁的男人佝僂著身體,是個駝子。
看兩人行走時離得異常近,李祺不禁猜測這駝子大約是她的親人長輩之類。
正想著,那大小姐做了個動作,叫他目瞪口呆。
她湊過去,在駝子耳朵上飛快地吻了一下,跟著咯咯歡笑起來。
他沒有看錯,這是情人間才有的親暱,只是一個恍若天人,另一個卻……
怪不得那日大小姐惡狠狠地問他是不是瞧不起殘廢。
那駝子腰彎得太厲害,需得仰著脖子才能與人平視,這令他在美人兒面前姿態很卑微,但他跟著大小姐即將走遠時,似是感覺到了投在身上的視線,扭頭往這邊望了一眼。
那張臉令李祺不由地倒抽了口寒氣。
自己臉上的傷即便養不好,也不會比這副尊容更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那兩人走遠,他才敢向程猴兒打聽。
程猴兒嘆了口氣:“你可知我們是什麼人麼?”
李祺搖了搖頭,他之前雖然聽了一鱗半爪,卻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
“既然你同我們這麼有緣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大小姐是蕭老隱士的關門弟子,鄴州之主費長雍費公子的師妹。”
李祺忍不住打斷他:“等等,鄴州之主不是陳佐芝……”
“切,你那是老黃曆了,也難怪,這一年多你一直在牢裡嘛。陳佐芝早死了,鄴、彰、白三州現在是費公子說了算。可惜我們小姐和費公子鬧翻了,這才要出來散心。”程猴兒衝著窗外努努嘴,“剛才你也看到了,就為了那個人,費公子不同意。”
他的每一句話都夠李祺消化半天。
停了停,李祺才問:“大小姐怎麼會跟那駝背的人在一起?”
“這說來就話長了。去年費公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