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陌生人如此沒有防備; 不知他都教了你些什麼本事?”
明月不認得對方,口中應付:“師父嫌我不及師兄聰明,就會只教我擺弄擺弄花草; 外加養護一下他的收藏。閣下認得我師父麼?”
那人不答,自顧自道:“不好意思了舒姑娘,上頭命我招待你一陣子,好叫你那位師兄能迷途知返,為朝廷做點事情,我不想為難你這樣的美人兒,只希望在你師兄心裡,你比陳佐芝那反賊要更加重要。”
明月臉色有些難看:“我和師兄一同長大,與親兄妹沒什麼不同。”
“那最好。”他盯著明月,右手五根手指不自覺地彎曲摩擦。
這是一種習慣使然,他的眼神亦叫人很不舒服,明月有一種身為獵物被獵人盯上了的感覺。
“真是抱歉,花草呢我這裡沒有,不過收藏我到有一些,不嫌棄的話,我帶你去瞧一瞧?”
明月能說不好麼。
“還不知道老人家怎麼稱呼?”
老頭兒古怪地笑了一下:“叫我獄頭兒好了。雖然都是手藝人,同蕭大隱士相比,老夫的賤名實在是不值一提。”說罷比了個“請”的手勢。
是要看珍藏麼?
明月跟著他進了裡間屋。
他剛從裡面出來,出乎明月預料,屋子裡空蕩蕩的,桌椅櫃子床一概都沒有,只在靠近牆角的地方有一個地洞,底下亮著燈,照著向下去的石階。
“路不好走,小心腳下啊。”老頭兒走在了明月前面,殷勤扭頭提醒。
相隔不足兩步的距離,幾乎是抬胳膊就能碰到。
明月心中不由地躍躍欲試。
從遇到那中年婦人的一刻起,這一個多時辰她悄悄握著“雪淨瓶”隨時準備與人拼命,只是那些人都是嘍囉,把暗器浪費在他們身上實在可惜,雖然還未摸清這老傢伙的底細,但眼前的機會實在難得……
就在她殺心越來越盛之際,明月心中突然一凜:蕭學真以善機關名揚天下,對方以為自己是他的弟子,又怎麼會毫無防備?這老傢伙如此篤定,必有依仗。
還是等等再說吧。
冷靜下來之後,明月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
地道不長,牆壁上隔幾步遠就有一盞油燈亮著,兩三丈走到頭,前面驟然開闊。
幾個黑影鬼魅一樣迎上來,幽暗的燈光映出他們青灰色的面孔:“頭兒。”
老傢伙點了點頭:“一間一間將門開啟,我帶她看看咱們的收藏。”
明月臉色不大好,從下到這地底,她就聞到了一股腐壞腥臊的惡臭,這氣味令她忍不住地一陣陣犯惡心,連忙掏出塊帕子捂住了口鼻,才沒有把今天吃的東西一股腦全都吐出來。
周圍雖黑,老頭兒仍是注意到了明月的舉動,呵呵一笑,深深呼吸,滿意道:“這是藏品的味道啊,多麼迷人!”
說話的工夫第一間屋子的門開啟了,有人把燈點起來。
明月只見石屋正中地面上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在蠕動,一開始她沒認出那是什麼,只知道是個活物,但跟著就反應過來。
那是一個人,已經看不出人形了,腦袋只剩一個球,所有凸出的地方都被削了去。
“看出來了吧,這塊活炭原本是個犯人,我把他討要過來,用烙鐵在他身上足足烙了近千下,才有了這麼漂亮的膚色,為了保持住不褪色,過段時間就得重新烙,相當麻煩。還活著吧,來,跟客人打聲招呼。”
那人果然未曾斷氣,口裡呃呃作聲,不知說些什麼。
明月寒毛倒豎,猛然退了兩步,扭頭真地吐了。
偏那老頭兒猶自得意地介紹道:“這是我們這裡的第一件收藏,感覺如何?”
明月丟掉髒帕子,勉強道:“你所謂的收藏都是這等的嗎,那這裡簡直是人間地獄。”
老頭兒彷彿聽到了什麼褒獎的話,哈哈一笑:“這裡是刑街嘛,除了人還會有什麼?你還要繼續看嘛?”
明月心底突然湧起一個可怕的念頭:謝平瀾不會被他們抓住,送到這裡來吧。
她咬牙道:“看,為什麼不看!”
老頭兒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好!”
接下來的一刻鐘明月受到了此生最大的衝擊。
她在山上時讀書看到人彘,認為那已是最慘的酷刑,哪知道在這地下看到比人彘更加殘忍的比比皆是。
若說最開始支撐她的是對謝平瀾的牽掛,等到後來,明月咬緊了牙關,只剩下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