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知不覺走到燈下,望著那剪影出了神。
這麼看著,好像那個人啊!
賣燈的過來,把燈裡的蠟燭取下,好心給明月觀看走馬燈裡的秘密。
身後傳來幾聲竊笑。
明月回過神來,問了問這盞燈多少錢,直接買了下來。
那走馬燈連底座足有兩尺多高,提在手裡稍嫌笨重,明月也不肯假手於人,就自己提著。
八娘幾個笑罷都覺著匪夷所思。
一盞如此簡陋的走馬燈,竟然就把隋明月給看傻了,還要買下來當寶貝,實在是沒見過世面,丟人現眼。
九娘黑了臉,道:“隋表妹,你從小在山上長大,喜好與眾不同,但這燈真不值什麼錢,還是叫下人拿著吧。”
十娘把臉扭到一旁,鈴鐺從她早先夾槍帶棒那會兒就一直盯著她,燈光下,清楚見她嘴唇微動,吐出三個字:“鄉巴佬!”
她頓時氣壞了,想跟小姐告狀,想直接罵回去,你才是鄉巴佬呢。
明月似乎一點都未察覺到三位表姐表妹的異狀,對九孃的話未置可否,微微一笑:“逛了半天,你們也都累了吧,我請大家明心樓吃點心,順便歇歇腳。”
此言一出,三個小姑娘神情各異,八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當真?”
明月笑得特別親切:“這有什麼,來之前我娘可是給了我很多零花錢,這兩天家中長輩們也給了不少。你們難得出來一回,我請客,來,別客氣。”
元宵燈會,生意興隆的除了賣燈的商人,還有賣小吃宵夜的攤販。
明心樓是燈市附近最大的飯館,裡面燈火通明的,雅間一早就沒了,大堂裡桌椅一直襬到了門口。
明月打發程猴兒等人去佔了門口的幾張桌子,算是給幾位小姐圈出了個安靜的地方。
明月選了張桌子,來到主位。
鈴鐺想不通江家三女明明這麼討厭,小姐為什麼還要掏腰包請客,她家小姐可是從來不受氣的,她沉著臉把明月要坐的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明月說行了,才氣哼哼地閃開。
明月瞥了她一眼,把走馬燈小心放到一旁,叫程猴兒去把夥計喊來,撿著店裡拿手的點心小吃點了十幾樣。
搞得八娘、九娘都有些不好意思,連聲說夠了,夠了。
明月一手托腮,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拂著燈屏,笑道:“等菜無聊,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
飯館裡的燈光從明月身後照過來,為她披了一層銀輝,整個人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八娘九娘全都來了興趣,催促道:“好啊,快講!”
連十娘都一改先前不屑的態度,瞪著圓溜溜的兩眼望著明月,盼她開口。
要知道像她們這等人家,小姐們平時的日子可是很枯燥無聊的。每天做做針線,和姐妹們聊聊心事拌兩句嘴,至多做首無病呻/吟的詩詞,一天也就過去了。
閒書是不讓看的,而丫鬟婆子們也不敢在小姐面前搬口弄舌,萬一哪個故事不妥當,惹得小姐動了春心,不是被打死也要發賣,要知道江家已經出過一回事了,再處理起下人來可絕不手軟。
明月笑了笑:“也不能說是故事,其實確有其事。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請大家來吃東西?”
三個小姑娘相互望望,心說:“難道你不是想要討好我們,叫我們多同你說話,不要嫌棄你是個土包子麼?”但這話不好說出口,只得默默搖了搖頭。
明月早知會如此,煞有其事道:“你們可曾聽說這世上有一種鬼怪叫做魍魎,是山野間汙濁之氣所化,一開始無形無體,專喜歡找體虛氣弱的美貌少女附身,吸食她的精神和元氣。我們山寨往東四十里有個三槐鎮,因鎮子中央有三棵數百年的大槐樹而得名。鎮上姓遲的富戶有個女兒,剛十五六歲,小名憐兒,是個真正的美人胚子,只是身體不好,一有風吹草動就需得抓藥吃……”
八娘三人沒想到明月要講的竟是個鬼故事,主人公又和她們情況相仿,俱都正襟危坐,緊張地望著明月大氣也不敢出。
鈴鐺先是心下愕然,三槐鎮她知道啊,離著山寨那麼近,不少寨丁都是打從那裡投奔來的,鎮上哪有什麼姓遲的富戶?
隨即她便明白了,定是小姐不知把哪本書上的故事搬到了三槐鎮,拿來嚇唬江家三姐妹。
想想小姐書房裡那一大櫃子書,鈴鐺登時就消了氣,改而升起對八娘三人淡淡的憐憫之意。
“這位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