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推辭了幾次,終是敗下陣來,收了鐲子和幾位姑娘見禮,打頭一個就是魏如鈴。她印象中的魏如鈴是活潑愛笑的,笑聲就像鈴鐺一樣,還會自來熟地和人搭訕閒聊。今日卻發現魏如鈴變得有幾分靦腆,笑得矜持、形容安靜,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徐氏和魏夫人一道閒聊,阿沅便由魏如鈴接待,走到了後院花園的涼亭裡坐著喝茶談天。
“阿沅妹妹喝不慣這茶麼?要不要換一種?”
阿沅正捧著一杯花茶沉浸在自己思緒裡,聽到她說話,才回過神來趕緊笑笑:“不必,這茶很好喝。魏姐姐泡茶的手藝可真好,這茶葉若是給了我,肯定要糟蹋了。”
“多謝妹妹抬愛,妹妹若真喜歡,這茶葉倒是有不少,妹妹帶回去泡著玩吧。”魏如鈴淺笑著給她加了點茶湯,又讓人奉上糕點。另外兩位魏家姑娘已經結伴去花園裡玩去了,亭子裡只有她二人。
阿沅趕緊擺手:“魏姐姐太客氣了——不知魏姐姐還記不記得我,前年的年前宮宴上?”她試探著轉移話題,眼角餘光瞥向石桌對面姑娘的手腕,那兒的鈴鐺不見了。
魏如鈴愣了一會,恍然道:“我就說感覺你面善,原來是見過的。”
“魏姐姐手上的鈴鐺怎麼不戴了?我當初覺得特別應你的名字。”見轉移話題成功,阿沅鬆了口氣,繼而問道,她確實挺好奇的。當初就是因為那串鈴鐺,她才能如此清楚地記得魏如鈴。
不想魏如鈴聽了這話卻是神色一變:“我當初手上有串鈴鐺?”
阿沅也是一愣,她記得清清楚楚的,確實有串鈴鐺啊。這是怎麼回事?
她心中疑竇漸生,面上卻是飛快反應過來:“沒有嗎?許是我記錯了,宮宴上那麼熱鬧,旁邊傳來鈴鐺聲,可能我聽錯成了你的。”
亭子裡安靜下來,兩個人各自思慮,誰也沒說話。亭子外邊兩個小姑娘玩得開心,清脆的笑聲在風中傳出很遠,驚起了幾隻蝴蝶慌不擇路地飛進了亭子裡來。
魏如鈴按下心中疑慮,又挑起了其他姑娘家聚在一塊常聊的話題,哪家的衣服搭配好看,哪家的布料染色鮮亮,兩人總算沒有冷場下去。
待回到家中,阿沅越想越覺得不對,魏如鈴沒必要隱瞞自己有串鈴鐺吧,難道是當初和劉功曹的定情信物?但聽她語氣,卻是不記得了一樣。怎麼會不記得呢?
徐氏打斷她的沉思:“你今日看著,覺得那魏姑娘如何?”
“溫柔和善,善解人意,知書達理。”光憑魏如鈴今日的表現,絕對擔得起這般誇讚。她倒也實事求是,沒說什麼假話。
徐氏卻是有些不相信:“真有這般好?”她今日看著那姑娘長得好看,落落大方,若真是品性也好,她都忍不住要動心思了。
阿沅點點頭,卻又話鋒一轉:“不過不適合阿兄。”
徐氏奇道:“為何?”
“嗯……人家姑娘這般好,給阿兄定下,不是糟蹋了嘛。”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心裡默默給阿兄賠罪,“阿兄還在嶺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呢。”若阿兄和魏如鈴成了,那豈不是一出曠世四角戀?
徐氏一聽,覺得頗有道理,點點頭道:“也是,我回頭還是和魏夫人說清楚,讓她別把自己家的姑娘給耽誤了。”
阿沅輕舒一口氣,示意了下自己的手腕:“那這鐲子……”
“沒事,你戴著吧。就是見面禮,阿孃也給了魏家三個姑娘。”徐氏站起身來,隨口答她,“這白玉鐲子品相不錯,你從前只戴那光面銀手鐲確實太素淡了,換個戴戴也好。”
阿沅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腕,她……從前有個光面銀手鐲?她怎麼感覺有點不記得了?
徐氏匆匆走了,應該是去給魏夫人回話去了,這種事拖不得。
屋子裡只剩她一個人,安靜得近乎詭異。冷風從門外吹進,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手上的白玉鐲磕到桌角,響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若是發出疑問,那大概是和魏如鈴一模一樣的語氣,惶惑不安。所以她們兩個到底忘記了什麼?她能記得魏如鈴手腕上的鈴鐺,記得自己的前世,卻不記得自己手上的銀鐲。沒道理啊。
百思不得其解。
她將自己的記憶順了一遍,前世,記得;如何復生,記得;復生後發生的事情,記得。難道……她被篡改了記憶?
等等,魏如鈴跟她一樣丟失了部分記憶,那豈不是說明……她也是從另外一個時空來的?
阿沅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