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打我吧!”睿哥兒眼淚都出來了。
臭小子一哭,蘇錦還有點心軟,只是沒等她猶豫到底該怎麼辦,走廊那頭又傳來了蕭震嚴厲的質問:“睿哥兒又頑劣了?”
睿哥兒身子一抖,眼淚不流了,雙手卻抓緊了母親,殘留淚水的大眼睛裡裝滿了哀求。
蘇錦猶豫,但想到兒子貪玩的毛病,她狠下心腸,對蕭震道:“睿哥兒又去爬樹了,我是管不了他了,今晚你們爺倆在前面睡,你好好管管罷。”
睿哥兒一聽,眼淚又下來了。
蕭震聽了,臉更沉了,蘇錦這是罰兒子還是罰他?
但蘇錦既然已經說了那話,蕭震就再無反對的道理。
晚飯過後,蕭震領著蔫瓜似的睿哥兒去了前院。
坐在堂屋主座上,蕭震盯著兒子問:“為何又去爬樹?”
睿哥兒低著腦袋,兩隻小手絞在一起,看著爹爹那雙大腳,他老老實實地道:“爬高了,我就能看得更遠了。”爹孃不許他自己出門,睿哥兒想看看侯府牆外是什麼樣子。
蕭震覺得兒子的這個理由還可以接受,繼續問:“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腿,以後就再也不能自己走路了,只能讓別人揹著?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摔斷了腿,你娘你姐姐會哭得很傷心?”
睿哥兒沒想過,而且他爬的那麼好,怎麼會摔?
男娃娃不信,蕭震看眼外面,隨著夏日臨近,天也越來越長了,距離日頭落山還有些時候,蕭震便命人備馬,父子倆一起騎馬出了門。蕭震是武將,認識很多受傷的屬下,直接帶睿哥兒去拜訪了一位斷了一條腿只能撐著柺杖行走的老兵。
睿哥兒第一次看到受傷的人,老兵一跳一跳地走,睿哥兒目不轉睛地看著。
老兵並不知道男娃娃在看什麼,熱情地招待侯爺。
蕭震送了老兵兩罈好酒,還給了老兵十兩銀子的貼補錢,隻字未提他真正的來意。
回家路上,蕭震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抱著兒子,低聲道:“男人的腿斷了,就再也上不了戰場,衣食起居都要人照顧,自己沒法掙錢,就沒有錢孝敬父母,沒有錢給姐姐買好看的裙子,睿哥兒真想摔斷腿嗎?”
睿哥兒立即搖頭,他不想變成老兵那樣!
“我以後再也不爬樹了!”男娃娃揚起腦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蕭震摸了摸兒子腦袋瓜,卻道:“不是不能爬樹,男子漢大丈夫,不會爬樹讓人笑話,只是你現在還小,等你學好了功夫,我告訴你可以爬樹了,你才可以爬。”
居然還可以爬樹?
睿哥兒高興了:“那爹爹什麼時候教我功夫?”
蕭震想了想,道:“今年入秋,就可以教你基本功了。”
睿哥兒馬上期盼起秋天來。
兒子知錯能改,也乖乖保證了,返回侯府後,蕭震就放兒子回他自己房間睡了,他大步去後院找蘇錦。
蘇錦正在梳頭,見到蕭震,她奇怪道:“睿哥兒呢?”
蕭震就把剛剛父子倆的交談說了一遍。
蘇錦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蕭震,撇撇嘴,哼道:“沒想到你還挺會教兒子,就是不知道那法子管不管用。”睿哥兒答應她的次數還少嗎?最後還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蕭震一邊寬衣一邊道:“他若再犯,我定會罰他。”
蘇錦轉過來對著他梳頭,挑眉問:“你要怎麼罰?”
內室裡燈光昏黃,才三十出頭的小婦人,烏黑濃密的長髮襯得她肌膚嬌嫩依舊,隨意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帶著嬌俏嫵媚的味道。看著這樣的蘇錦,蕭震忘了她的問題,腦海裡只剩一個想法:他要每天都與她在一起,看她梳一輩子的頭。
“不早了,睡吧。”目光掃過蘇錦鬆鬆的衣領,蕭震答非所問。
他想什麼都寫在臉上,蘇錦嗔他一眼,卻悄悄地加快了梳頭的動作。
吹了燈,放下帷帳,夫妻倆熱情地抱在了一起。
過了很久很久,夜深了人靜了,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分離。
蘇錦躺在蕭震懷裡,笑他:“讓你與兒子睡一晚你都不願意,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蕭震握著妻子的一縷長髮,心想,夫妻恩愛天經地義,誰管得了他?
隨她取笑一陣,蕭震想起一事,看著蘇錦道:“今日皇上下旨,四月中旬正式遷都北平。”
蘇錦噌地坐了起來,黑暗中她鳳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