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二十五歲,說是半老徐娘都言之過早。
蘇錦想不明白。
“娘,看我的!”阿滿使勁兒拍拍月餅模子,然後拿開模子,露出她親手做的梅花狀的小月餅。
蘇錦回神,笑著誇女兒巧。
阿滿就興致勃勃地繼續做月餅了。
。
白日吃月餅,晚上金陵城有花燈會,一家四口就出門賞燈去了。
金陵城十分重視花燈,除了三大制燈世家,普通點的燈販手藝也比外地的精巧,處處張燈結綵,彷彿人間仙境。
蘇錦牽著阿徹,蕭震抱著阿滿,大男人威武雄壯,小少年芝蘭玉樹,大美人嫵媚風流,小姑娘嬌憨靈動,一家四口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成為百姓們的視線焦點,有羨慕蕭震娶了嬌妻的,也有羨慕蘇錦嫁了壯漢的。
“爹爹,那個嬸嬸在看你。”阿滿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個綠裙婦人道。
蕭震無意望過去,就見那婦人害羞似的扭過頭去了。
阿滿不懂,問道:“她為什麼看爹爹?”今天不是花燈節嗎?
蕭震尷尬地咳了咳。
蘇錦故意羞他,一本正經地向女兒解釋道:“因為你爹爹長得好看,有潘安之貌。”
潘安……
蕭震臉都快著起來了,潘安真長成他這麼黑,便絕不會成為史上有名的美男子。
阿滿不知道潘安是誰,聽孃親說潘安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阿滿瞅瞅抱著她的爹爹,再瞅瞅孃親旁邊的哥哥,大眼睛轉了轉,然後天真地說出了她的評比結果:“哥哥最好看,爹爹第二好看。”
童言無忌,聽者卻各有各的心情。
阿徹朝妹妹笑笑,然後看向別處,眼底並無笑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阿徹最不想別人議論的,就是他從生父那裡繼承來的容貌。
蕭震心也沉了沉,誇他貌似潘安,蕭震受之有愧,但現在女兒說哥哥比他好看,也就是說沈復比他好看,蕭震雖然早就知道事實如此,可輸給沈復,蕭震無法開心就是了。他偷偷看向蘇錦,蘇錦鳳眼微挑,正意味不明地晲著他。
蕭震迅速收回視線。
蘇錦伸手過來,仗著天黑別人看不見,她輕輕地掐了蕭震一下,叫他瞎吃醋。
夫妻倆動手動腳的,阿滿四周看看,忽的指著前面道:“那個叔叔好看!”
蕭震仍然看著蘇錦嬌俏的臉,蘇錦聽說有美男子出現,不由就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蕭震臉一黑,她居然當著他的面毫不避諱地看別的男人!
蘇錦只瞧一眼就不看了,蕭震好受了點,不過,當他抬起頭,發現站在不遠處燈鋪旁的沈復,身穿一襲天青色圓領長袍,頭戴玉簪,面容俊美,恍如天上的神仙下凡,周身自帶皎皎華光,蕭震的臉就更黑了。
“叔叔好像哥哥。”阿滿呆呆地道。
蕭震、蘇錦、阿徹:……
“咱們去那邊。”顧及丈夫、兒子的心情,蘇錦指著沈復對面的街道一側說,這樣雙方隔著人群岔開,一家往東一家往西,很快就互相看不見了。
蕭震第一個走開了,故意換隻手抱女兒,讓阿滿的後腦勺對著沈復那側。
蘇錦繞到兒子外側,擋住兒子的視線。
阿徹心裡並沒有什麼波動,這一年來,他在宮裡斷斷續續見過沈復很多次,但周圍都有人,尤其是正德帝與三皇子,沈復不曾主動與他說話,表現地像陌生人一樣。
這樣很好,阿徹想。
阿滿要買花燈,一家四口站在燈鋪前,背對人群。
阿徹在看攤主幫妹妹取下來的三盞燈,忽然間,他垂在一側的沒有被母親牽著的左手突然被人攥住了,並迅速往他手裡塞了什麼東西。阿徹下意識地抓住,迅速回頭,就見一道熟悉的青袍身影背對他沒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阿徹渾身僵硬,片刻後,他低頭,手裡是枚玉質長命鎖,巴掌大的一塊兒,很容易藏入袖中。
長命鎖,嬰孩出生不久,父母會為子女戴上長命鎖,望兒女闢災去邪,茁壯長大成人。
妹妹脖子上還戴著長命鎖,阿徹早就不戴了,他的那枚,是爹孃買的一塊兒金子,然後父親馮實親手為他打造的,不如金匠做的精緻,笨拙質樸,裡面卻全是父親對他的殷殷期望。去遼東的路上,母親沒錢了要當鐲子,阿徹取下自己的長命鎖交給母親,母親不要,一邊替他戴上一邊笑:“這是你爹給你打的,阿徹好好戴著,一定能長命百歲。”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