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恢復了些精神,便打算夜裡面刺探一番。傍晚,葉翎正要下樓用晚膳,忽然瞥見碧蓮住的屋子門開了。她連忙退了回去,從門縫裡往外看。
只見一名男子從屋裡走了出來,那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相貌俊秀,一襲青衫襯得人眉目如畫。那人大步從葉翎的門前走過,徑直下了樓。立刻有兩名侍從跟了上去。
葉翎等不及取藥的江蘺回來,便一個人跟了上去。她對於隱沒行蹤一事極為擅長,即便受了傷,但跟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她想看看,和碧蓮在一起的這是什麼人。
那男子不疾不徐在街上走著,一會兒進了綢緞莊,一會兒進了胭脂鋪。葉翎心道,難道碧蓮竟然敢揹著趙煦和偷人?
趙煦和那個脾氣,若是知道此事,八成會將她沉塘。真要如此,別人家事,她也管不著了。
葉翎跟了半晌,安平縣雖然不大,但是夜市熱鬧。這人好似很有閒情雅緻,逛了半天。最後在一處酒樓前停下了腳步。
這家酒樓頗為僻靜,但門前停了不少的馬車,隱約可以聽到裡面觥籌交錯之聲。
葉翎原想飛身上屋簷,好看看他約了何人。卻忽然聽到那人提高了聲音:“今夜月色正好,有佳人陪伴漫步街頭,真是一樁美事。不知佳人可否現身,讓在下請姑娘小酌一杯?”
原來他早就發現她了,葉翎心下不痛快。她對自己的身手素來是引以為傲的,沒想到受了傷遲鈍了,居然會被人發覺。
她知道這人身邊的兩人是練家子,但從走路就能看出兩人功夫尋常,不是她的對手。於是她大大方方現了身。
男子做了個有請的手勢,葉翎走在他身側。一進酒樓,便有人前來向他施禮,無需多言便將他帶到了一處僻靜的廂房。看來這人是此處的常客。
進了廂房,葉翎觀察了一下四下的格局,尋了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坐下。她雖然右胳膊斷了,卻並不擔憂。這種情況早在她初習武之時,師父就已經考慮過。於是命她同時用左右手學習兩套劍法,甚至左手鍛鍊得比右手更加厲害。
敵對時,左手往往會成為一個人的弱點,她恰恰相反。但她一直都沒有用到過。
男子一邊溫酒一邊笑道:“姑娘——不對,應該稱呼為夫人。夫人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那夫人是認識在下?”
“不認識。”葉翎頓了頓,又道,“我跟著你,是因為你認識碧蓮。我想知道,你跟她什麼關係?”
青衫男子一愣,旋即朗聲大笑:“夫人是個爽快人,孟某喜歡。至於我和那位夫人的關係麼,只是舊相識。恰逢她遇難,搭救一把。”
“孟某?”葉翎思忖了片刻,一個名字一閃而過,“你是孟天?”
青衫男子收斂了笑意,微微頷首:“不錯,正是在下。”他斟了杯酒,捧到眼前,“孟某多謝王妃救命之恩。”
葉翎微怔,回想起自己似乎是救過他。不過當時只在驛館的屋頂,並未曾與他相見。
“你怎麼知道是我救你?”
“恕在下唐突,王妃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葉翎瞧了瞧自己,她從不用薰香,沐浴也都是清水,為的就是不留味道。
“王妃不必擔憂,是在下天生如此,比常人更敏銳一些。能聞到常人聞不到的味道。”
“那麼你和碧蓮什麼關係?”
“王妃快人快語,在下也不隱瞞。我自幼長在安平縣,碧蓮也是。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情誼如同兄長一般。”
“那你為什麼要強搶別□□室?”
孟天的兩名侍從聞言,忍俊不禁。葉翎只當沒聽到,依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王妃看在下的模樣,像是那樣的人麼?何況我若是相中了哪家的女子,何必要去搶?”
“那你不用搶,你能怎麼辦?”
孟天有些吃癟,他的相貌在男子中也算是中上。尋常也有不少女子對他暗送秋波,他說這話自然也是不虛。可他在王妃的眼裡,似乎什麼也不是。
葉翎看孟天的反應,覺得自己一定是漏了些什麼,於是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兩名侍從。比對了一下相貌,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你長得好看。不用搶,你相中的人便會對你傾心?”
孟天覺得王妃也太過直白了一些,不過從他前些時日在長安聽到的風言風語,說是這王妃似乎養了個面首。
但也只是傳言,沒有人親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