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嵐不敢。”葉茗嵐仗著自己爹爹也在,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忿。
“既然不敢,為何不帶著廣兒回去抄寫抄寫弟子規?對了,你看你更應該抄一抄黎國的禮法,看看妄議皇家,辱罵王妃和世子是個什麼罪過。”
話一出口,二叔也變了臉色。連忙大步走向葉翎,重重跪了下來:“小女無知,口無遮攔,還請王妃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就如夫人所言,讓她回去抄一抄黎國禮法便可。”
葉茗嵐咬著唇,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葉惜憐握著她的手,忿忿不平道:“孃親你偏袒她,難道廣兒被打了,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憐兒——”顏月瑤喝止了她。葉惜憐何曾聽過什麼重話,一時間氣不過,拉著葉茗嵐道,“好好的一家人團聚,非要讓外人來。王妃身份尊貴,我和茗嵐姐姐只怕冒犯了她。爹爹,孃親,女兒告退了。”說罷和葉茗嵐一同出了康樂閣。
一大家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葉翎的身上。一直一言不發的葉弘銘起身道:“該用晚膳了,都入席吧。”
眾人這才依次入座,葉翎坐在葉念初和母親之間。葉念初小聲道:“翎兒,別難過。妹妹她不懂事,但孃親還是向著你的。”
葉翎點了點頭,悶頭吃菜。但宴席間的氛圍並不算好,最後還是葉念初講了些邊關的見聞,一桌人都被他逗樂了。
顏月瑤夾了塊雞腿放在了他碗中,溫柔地笑道:“念初,你也別光顧著說話,這是你最喜歡的雞腿。”
葉念初笑道:“知道孃親疼我。”
顏月瑤又夾起了一隻雞腿,正要放在葉弘銘的碗中。葉念初忽然道:“孃親,一隻雞有兩條腿,平日裡都是我和憐兒一人一隻。今日她不在,這一隻是不是該給翎兒了。”
顏月瑤的手僵了僵,轉頭看向了葉翎。葉翎雖然許多事漠不關心,卻也能看得出來孃親並沒打算將這隻雞腿給她。想著她方才偏袒了她,自己也該給她找個臺階下,於是低聲道:“我不愛吃雞腿。”
葉念初笑道:“胡說,你在軍營的時候兩隻雞腿都是你吃的。”
葉翎看了孃親一眼,她臉上的笑容隱去,手上卻還是將那雞腿放在了她的碗中。她盯著那雞腿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六歲生日的時候,娘也給我夾過一個雞腿。”
話一出口,席間忽然靜默了下去。顏月瑤怔住了,葉弘銘看到她袖子下的手在顫抖。她攥緊了手,半晌,忽然道:“你們繼續用膳,我有些不適。”說罷起身離了席。
葉翎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解地看著孃親離去的背影。她轉頭看向葉念初,他倒是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咬了一口雞腿:“翎兒,你嘗一口,看看這宮裡請回來的御廚手藝如何?若是不錯,改日你可以帶回王府去。”
葉翎並不打算帶什麼御廚回府,有薄盡斯在就足夠了。不過哥哥既然沒說什麼,也許孃親是真的身體不適,並非她說錯了話。於是她也咬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一頓晚膳用完,她填飽了肚子,跟葉念初在康樂閣外面散了一會兒步。葉念初跟她講了不少家中的事情,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天色漸晚,便自己回了屋睡下。
待她走後,葉念初一直掛在臉上溫和的笑意才慢慢褪去。他一路走到了孃親的居住,屏退了下人。
顏月瑤背對著門坐在梳妝鏡前,手中握著一樣東西。葉念初緩步走了過去,輕喚了一聲:“娘——”
她一動未動:“這麼晚了,你還來做什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念初走上前去,這才看到了顏月瑤手中捏著的東西,原來是一隻草編的蚱蜢。只是時間久了,好似一碰就要碎掉。
“娘,今日晚宴上,妹妹她說的話,不是在責怪你。”
“我知道。”顏月瑤將那蚱蜢小心翼翼收了起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的聲音哽住了。
葉念初握住了孃親的手腕。她轉過頭看著他,一雙眼中噙滿了淚:“初兒,她今日說了那句話,
我才知道,原來我對她一點一滴的好,她都記在心裡。可是我。。。。。。我。。。。。。甚至只親手給她夾過兩次菜。二十年了,只有兩次。。。。。。”
葉念初嘆了口氣:“若是娘心裡還有這個女兒,為什麼不對她好些呢?明明她小時候編的蚱蜢,你都這樣小心收藏著。”
顏月瑤搖了搖頭,淚水順著臉頰滴落。母子二人相顧無言,一直到夜闌人靜,葉念初這才離去。
而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