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了,離我而去了,所以嚇哭了。你說他們會離我而去嗎?”
大牛眼底閃過一絲悲傷又或是驚慌,轉身去拆食盒,“不會的,他們永遠不會離你而去!”
蓮恩點點頭,“是啊,他們永遠在我身邊,永遠不會離開我的!”然後起來吃飯。她覺得自己再不能如此消沉下去,現在,她的命不光是自己一個人的!
醒悟過來的蓮恩不再昏昏沉沉,她開始翻看大牛帶來的書籍。大年說這些書是唐瑞祺書房裡的,是唐瑞琪幫她挑的。她除了看書就是思念,思念那些活著的人,還有死去的人。思念的時候,她總會彈那曲《鯉魚醉》。
元宵節的晚上,蓮恩迎來了一個她並不思念的人,吳銘。他來的時候,她正在看書。
“你在這裡,還習慣嗎?”吳銘深情地望著蓮恩,希望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絲的欣喜,最終只能黯然失望。
“如果有人住得慣牢房,那麼他的腦子一定有問題。”蓮恩臉上一片平靜,站起來淡淡地看著他回答。
吳銘眼裡全是憐惜,“你放心,不會太久你就可以出去了。”
“是嗎?你覺得日本人會放過我嗎?”
吳銘遲疑了一下,堅定地說:“你一定會沒事!”
“好吧,託你吉言,我想我會沒事的。”
吳銘看著桌上的琴,說:“這把琴……”
“是我娘留給我的。”不等他說完,蓮恩搶先說道。
吳銘盯著看了許久,爾後問:“我可以借花獻佛,用她來彈一曲給你聽嗎?”
“不行,我孃的東西我不喜歡別人動。”
吳銘滿臉失望,點點頭說:“孃親留下的東西最是珍貴。”
“不過我可以彈給你聽。”
吳銘轉而欣喜,“好,我想聽《鯉魚醉》!”
蓮恩微笑著點點頭,坐下彈曲。
一曲聽完,吳銘似乎有些激動。“能聽到這首曲子,是我人生一大幸事,而聽到你親自為我彈奏則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蓮恩靜笑不答。
“你變得安靜很多了。”
“安靜點不好嗎?整日裡聒噪,任性妄為,這樣的我有何好?”
“不是的,每一次見到你,你的聲音你的笑容總是那麼歡快單純,我喜歡荷花池畔爽朗可愛的你。”
“我也喜歡荷花池畔的你,像冬日的暖陽,每一個微笑都很乾淨明朗。可惜呀,冬天已經過去,春天就要來了。”
吳銘不知蓮恩的話語何解,苦笑一聲說:“我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蓮恩依舊不答,再次彈起《鯉魚醉》。
曲未終,吳銘突然激動起來,拉住蓮恩的手,“蓮恩,我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遠遠地離開這裡!”
蓮恩用力抽出手,冷笑著問:“去哪裡?去日本?你的國人怕是在你還未踏入故土,就把你扔進海里餵魚了吧!”
吳銘大驚,“你,你如何知道我是日本人?”
“不知道,只是猜測。告訴我,你為何要殺文哥哥!”
“這個也是猜的?”
“文哥哥除夕夜裡回來,我只告訴過你和李肅秋。那晚,李肅秋喝得酩酊大醉,而你,自稱在朋友家喝酒出來,身上卻不沾一絲酒氣。只是那時候我只顧傷心了,沒有在意。”
吳銘低下了頭,“沒錯。我接到密報,有人從北邊運來一批軍需私貨暫存在省城,將會在除夕夜轉走,存貨的地點跟買賣文書將會由一個叫阿文的人從北平帶回。抓到阿文,不但能劫下這批私貨,而且能查出省城裡為廣州軍政府屯購私貨的商人名單。你說你的文哥哥是廣州革命軍政府的人,我以為此文乃彼文,便在火車站就先劫住了他,哪知被他逃脫,留下的皮箱裡除了衣物,就只有你的畫像,並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只好去文思巷劫他。他擔心傷害到你,退到了一條巷子裡,在捱了我們兩刀後,只能就擒,我們搜過他的身,一無所獲,卻接到阿文實為走水路來的省城,斷定此文非彼文,抓錯了人。我本是想放了他的,可是我的同伴已經先下手,把怒火全發洩在了他身上。蓮恩,對不起。”
蓮恩悽笑一聲,繼續彈奏,冷冷地道:“你走吧!”
“蓮恩,你能原諒我嗎?”
“不能!”
“為何?李肅秋害死了你的母親你也能原諒他,為何就不能原諒我?”
“你查得可真清楚!不過,我告訴你,我跟你,不是家恨,是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