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一大早,蓮恩就起來準備去唐瑞安的別院。歸雁打算親手包粽子,所以蓮恩想早些過去幫忙。
剛出房門,小玲就急匆匆跑來,讓蓮恩過去看看惠芸。
蓮恩進到惠芸房裡的時候,屋子裡一片凌亂,惠芸正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抖著,全身直冒冷汗。蓮恩撲到惠芸身邊,“惠芸姐,你怎麼了?你還在月子裡呢,怎麼可以躺在地上?”
“你幫幫我,幫幫我,我要煙,我要煙。”惠芸冰涼的手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卻抓不痛蓮恩,聲細如絲。
“小玲,怎麼還愣著!”
小玲急忙從門口奔過來,同蓮恩一起將惠芸扶上了床。
蓮恩憂心地看著被子裡不停發顫的惠芸,對小玲問道:“怎麼會這樣啊?”
小玲低著頭,夾著哭聲回答:“姨太太從進府以來一直在用福壽膏,本來團長一直是不過問這個的,自上次您不讓團長用以後,團長就不讓管家再往府裡買回這種東西了。姨太太手裡存的那些這兩天也用完了,現在是犯癮了,才這樣的。”
看著床上骨瘦如柴,蒼白如紙的惠芸,蓮恩想起了在柳柯家看到的那張照片,突然全身發抖,“不能,她不能再用那個,那個東西是會死人的。”
小玲抽泣起來,“蓮恩小姐,大夫說了,姨太太的身子骨是好不了了,已經是掐著時日過的人了。您那麼善良,就想辦法給她弄點來吧,讓她舒心點過完這段時日。姨太太是個可憐人,您幫幫她,別讓她走得太痛苦了。蓮恩小姐,求求你了。”
蓮恩猶豫了下,想起曾在去柳柯家的時候路過的那家煙館,於是立刻奔出去。跑到煙館外面,蓮恩拼命地敲門,可是敲了半天也沒有人應,又跑到巷子裡去敲那扇後門,同樣是沒有人開門。蓮恩一下慌了神,不知道該去哪裡弄大煙,突然想起柳信拍過的那些照片,覺得柳信一定知道哪裡弄得到,又向柳信家奔去。可是在柳信家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是沒人應,隔壁的鄰居出來告訴她,他們兄妹回老家過節了。
蓮恩失落地走在大街上,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恰好碰到了吳銘。“吳銘,你幫幫我,幫我去買些福壽膏,好不好?”蓮恩一臉乞求地看著吳銘。
“你要那東西做什麼?”吳銘似乎被嚇到,瞪大了眼睛。
“我,我有用,你就別問了,你就幫幫我吧。”
“不行,蓮恩,那東西是……”
“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好東西,但是有人現在沒有它是會死的,你幫我吧,求求你了。”蓮恩打斷吳銘的話,急得都要哭出來。
吳銘無奈地點點,幫她去買福壽膏。
蓮恩帶著福壽膏剛進六角門,就聽到一聲槍響。蓮恩一震,馬上向惠芸房裡奔去。
惠芸房裡,李肅秋正木然地面對著床的方向站著,握著手槍的右手無力地垂下來。蓮恩扔了手裡的東西奔向床邊。惠芸雙眼緊閉著,蒼白的臉上定格著痛苦,額頭上的槍眼還在細細地淌血,召示著她曾是個鮮活的生命。
蓮恩憤怒地瞪著李肅秋,“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為何,你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好好善待,你不配做個男人,你就是個禽獸。”說完,蓮恩嚎啕大哭。
李肅秋沉重地轉身,撿起蓮恩扔在地上的盒子,開啟看了一眼,雲淡風清地說:“殘忍的不是我,是這東西。我不過是讓她早些結束痛苦。”然後扔了手裡的盒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何管家安排人進來裝斂的時候,蓮恩停止了哭泣,走出李家。本只是想隨便走走,卻沒想到走到了李建武的家門口。看到李建武,蓮恩的淚水再一次決堤。
李建武看到蓮恩如此傷心,心裡焦急,卻還是耐心地給蓮恩擦眼淚,等她哭完。哭夠了,蓮恩便把事情給李建武簡單地說了一遍。
李建武聽完後長長地舒口氣,“蓮恩,李肅秋說得沒錯,惠芸是被福壽膏害死的。你無法認同他的做法,只是每個人的性格和處事方法不同而已,卻並不代表他絕情。如果我是惠芸,我也會情願早點結束痛苦。”
“可是她說過,不管怎麼樣,她都想要好好活著。”
“可是她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她是有好好活著的願望,但這個願望不夠強烈。蓮恩,抽大煙不是她自願的,可是她在明白大煙的害處或是已經脫離苦海的時候是可以憑藉自己強烈的精神意願去戒掉它的。抽大煙是很難戒但並不代表戒不掉。”
“可是惠芸姐死了,他都不傷心。”
“誰?李肅秋嗎?流淚代表傷心,但傷心並不一定非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