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的幾天,葉帆倒是又像以前那般頻繁地來到我家。
只不過他來的時候,背後總像是揹著一個巨大十字架,滿是愧疚地看著我。
我很無奈地對他說,你不要再內疚了,我根本就沒什麼事兒,你不要不信,我的頭健康得撞牆都沒問題。
葉帆急忙制止了我的動作。
我對他說,現在你不用擔心我,下個星期就要走了吧,回去好好收拾東西,整理一下。
他仰著頭微嘆了口氣說,我都不知道現在出國還有沒有意義。
我拍他,決定好了的事就要做啊,年輕人可不能這麼垂頭喪氣的。
他看著我,想說什麼的樣子卻終究沒有開口。
因為,秦科來了。
他坐到我旁邊對葉帆說,你下星期就要走了麼,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送你吧。
葉帆笑著點頭。
送行的那一天是個晴天。
在機場處,葉帆和我們依次擁抱告別。
輪到我時,我拍著葉帆的背對他說,你要打電話回來,不能用電子郵件一定要用電話。
他擁著我的手緊了緊,說道,我走了,你要保重。
我點頭,你也是,一定要保重。
慢慢地,他鬆開手,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再見。
看著那架飛機滑向藍天,心裡還是有些不捨的。
陸嘉維拍拍我,丫頭,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陸嘉維把後面的位置讓給我和秦科,自己一個人坐在前面。
我心裡暗喜,多虧了那個不算是“禍”的車禍,看來他們的關係總算是緩和了。
晚上,我們幾個人在外面包了一個單間,唱歌喝酒。
葉帆的離去成了心中的引子,除了秦科和陸嘉維,其他人很快就醉倒了。
楊陽和江晴橫七豎八地躺在一邊,我安分地蜷在秦科旁邊。
包間裡卡拉OK在自動地唱著歌,周圍的環境嘈雜卻又安定。
耳朵旁還隱隱傳來秦科和陸嘉維的講話聲。
這樣真好,我不由這麼想。
可是,不一會兒,他們的交談越來越大聲,居然變成了爭吵。
他們講話的聲音伴隨著卡拉OK起起落落。
你早就知道了吧,居然還能讓雯雯和他這麼相處,一直不做聲,真是陰險——這是陸嘉維的聲音。
喂,你不要“雯雯”這樣子稱呼她。說起陰險,比起你來我還略遜一籌。從他口裡套出我的事情,然後又裝作不瞭解他的心思。我想想,對了,你這就叫過河拆橋吧——這是秦科的聲音。
——還是你厲害,一面在他面前說什麼“不管怎樣也好,但是姐弟戀在江雯面前是怎麼也行不通的”絕了他的念想,一面又在雯雯面前絕口不提,若無其事地讓他們正常交往。這等心思,讓我著實佩服。
——說了不要再叫“雯雯,雯雯”地叫,很噁心啊,你又不是他爸爸,戀妹狂!
——說什麼呢?你這個小白臉!
——哦?小白臉?那你自己是什麼?
我很困,都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了。算了算了,他們只要不打起來怎麼樣都行。
於是,我很踏實地睡過去了。
不久後,陸嘉維也回到了國外。
臨行前,他對秦科說,我讀完這一年就會回國工作,我是不會把妹妹託付給你這樣的人的。
秦科無所謂地說,隨時歡迎你回來。
陸嘉維笑著拍拍秦科的肩膀說,我可不是開玩笑。
秦科也笑,我又不怕你。
後來那一年的夏天,秦科順利進入了研究所,而我也正式升入研三。
在我們租的那個小屋裡,秦科摟著我坐在窗前勾畫著未來的藍圖。
他說,等你畢了業,我們就去領結婚證,然後在這裡買一棟房子,我們自己的房子。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然後我們會有一個兒子,叫秦旭。
我打斷他,如果是女兒怎麼辦?
他想了想說,那就叫秦玥。
我點點頭,他又加了一句話說,然後咱們再接著生,直到生出秦旭為止。
我仰頭,那不是有違“計劃生育”的國策麼?
他說,現在知識分子的這方面政策已經放鬆了。
我皺眉,可是生那麼多會不好養吧。
他敲我的腦袋,說出一句彪悍的話,你儘量生,我負責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