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掩去眼中黯然之色,黑袍飄飄,緊跟而上。
來到妖獸王殿,炎有情與咕嚕停在高聳的殿門之前,兩人都頓覺陌生。
萬年未見,妖獸王殿已經是改頭換面,沒有曾經的樸素平和,建築大氣磅礴防衛更是密不透風,一改古樸之氣變得富麗堂皇耀目三分。
吱呀!
厚重的王殿大門緩緩開啟,數百個化形妖獸恭敬的走出,排成兩行半跪在地,人人均是小心翼翼、恭敬至極。
中間,漫步走來一人,頎長的身形,瀟灑飄逸的姿態,步步無聲緩緩走來。停在王殿大門在正中,一襲白袍一塵不染,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臉上含著一絲淺淺的微笑,目光含笑的看著炎有情與咕嚕二人,良久不語。
正是鬼蒼狐!
一頭橙色的髮絲長及腳彎,尖尖的下巴瓜子臉型,英挺的鼻樑,上掃的細眉,一雙狐眼水波橫秋,橙色的眼珠彷彿有光芒閃爍,狐狸獨有的妖媚之氣在他身上卻見不了多少,一陣和煦的微風吹來,鬼蒼狐衣袂飄飄,獨顯風致!
“天音姐姐,貪狼哥哥,你們來了。”鬼蒼狐溫柔的笑著,舉止瀟灑飄逸,眼睛看炎有情,眼波溫柔,微微低頭,如春水盪漾般細聲道:“蒼狐久候大駕!”
這般與想象完全不相符合的落差,讓咕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頓時愣住。
炎有情卻是眸光一閃,鬼蒼狐雖是笑盈盈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甚至還有一抹難以掩飾的怨悲,如鬼蒼狐這般的聰慧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今日到來的原因,但他明知他們到來的原因,卻擺出這副恭敬有加的模樣,禮數週全,姿態恭敬,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此一來便是想教訓也是不能了!
緩緩落下,炎有情面對著鬼蒼狐淺淺的笑著,面色與眼神都沒有一絲變化,心中卻慎重的許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鬼蒼狐溫文爾雅,不急不緩,還是那般溫柔的笑著,但炎有情卻並不吃這一套!世間如何能有如此完美之人物?若鬼蒼狐一切盡是偽裝,那將更為可怕更加的深不可測!將一切埋於心底,所有的行為舉止甚至眼神都適時展露,面前這位看似溫文的少年,早已經不似曾經,鬼蒼狐城府之深,危險至極!
“鬼蒼狐。”炎有情依舊是淺淺的笑著,彷彿帶著一張永恆不變的面具般毫無波動,溫和的開口:“你長大了……”
短短四字,其中的深意卻實在太多,鬼蒼狐溫和的眼眸有輕微的顫蕩,隨即掩飾無蹤。這一句可以說是‘你長大了’也可以說成是‘你翅膀硬了’!但是,看著眼前的炎有情,鬼蒼狐的心裡只覺的陌生,眼神有一瞬的恍惚,眼前曾經的天音姐姐何嘗未變?那眼中,已經遍尋不到曾經的一點暖意,世事無常,誰不會變!
鬼蒼狐綢悵的微微嘆了口氣,一個閃身到炎有情的身前,伸出手掌,修長的手指潔白細緻,伸到炎有情的領口處輕柔的將炎有情的衣裳攏了攏,鬼蒼狐溫柔的道:“秋風寒,夜幕沉,天音姐姐小心風寒。”
這一句讓炎有情一瞬間心底微顫,曾經的記憶不可壓制的湧上腦海:
一個絕麗的白衣女子,也就是曾經的自己天音,正閒步在花庭之中。身後冒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如言一般高,圓圓大眼睛可愛的臉蛋,頭上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後面還有一條軟軟蓬鬆的狐尾,蹦蹦跳跳的跑到自己身前,委屈的道:“天音姐姐討厭我了,父親說我是姐姐的跟屁蟲,大家都在笑我。”
自己輕輕一笑,蹲下身將小小身影的衣服攏了攏,笑道:“秋風寒,夜幕沉,小蒼狐現在修為不高,小心風寒。”
那時的小蒼狐笑得很是歡快,學著自己的模樣攏了攏自己的衣裳,頑皮的笑道:“秋風寒,夜幕沉,以後蒼狐長大了都為姐姐攏衣。”
於是,以後每一次見面,不管是夏日炎炎還是冬日霜飛,小蒼狐見到她都會跳到她懷裡,攏攏她的領口笑:“秋風寒,夜幕沉,姐姐小心風寒。”
這一句,這一個動作,已經成為小蒼狐的習慣,每一次見面均是如此,習慣到自己已經習慣,習慣到一開始覺得啼笑皆非的大家都已經習慣。
炎有情定定的看著鬼蒼狐,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卻讓她心如亂麻。現在,鬼蒼狐重複著這個自己習慣到不能再習慣動作,她卻只覺恍如隔世,眨眨眼,眼眶不可遏止的發熱。
淡淡的溫馨湧上心頭,連帶著鬼蒼狐眼中都是暖意融融,這一個動作,卻是兩人都拋卻不下的羈絆,那些曾經,終究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世事無常,有些事,誰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