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要去想。一切都會好的,都會過去的。她相信,不是她做的,別人也不可能汙衊到她身上。她相信,學校的調查組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但是,那些女生能不要停下來,不要再說了!
拜託!
林夢低低地哀嚎,耳聽著有更多吃完飯回了教室的女生加入了討伐她的陣營,在那憤慨地一聲又一聲地數落著,簡直就像催命鬼似的。
她覺得,這人生還真是該死的可笑!
想笑,卻先淚落了兩行!
無奈,裝睡——到底!
下午課的鈴聲響起,她卻沒有力氣抬頭看黑板正經地聽課。她不用看,僅憑感覺,也知道有很多雙眼睛在偷偷摸摸地盯著她看。或許這當中的一些是沒有惡意的,只是出於好奇,好奇她這個當事人對這件事情的反應。可是,需要她抬起頭,讓大家看見她流滿淚的眼,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才能止住他們的關注嗎?!
“老師,林夢在睡覺呢!”
每個班級,總有幾個調皮搗蛋、惟恐天下不亂的學生。就連授課老師都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那學生偏偏就不放過。
這堂課是物理,授課的物理老師是一個年輕的老師,從師範大學畢業到這個學校授課才不到兩年,一直都是帶高一和高二的學生,這次輪到帶高一的物理。女老師很好說話,心也善,聽到坐在後排的黑臉男生在那告狀,愣了一下之後,很快反應過來,微微一笑說:“林夢同學剛從醫院出來,身子弱,眼下身子有些不舒服,就讓她趴著好了。”
那個黑臉男生討了個沒趣,閉緊了嘴巴,沒再說。心裡則暗想,他怎麼說也是小小的刁難了一下林夢,也該算是完成了吳勝男交代的任務了吧!
林夢本是強自壓抑哭泣,任憑眼淚在那無聲地流淌,任憑遭受屈辱的悲傷將她的心壓出血來,她也不吭一聲。她平日裡學習好,怎麼算,都能排在班級前十名以內,所以也算好了授課老師不會為難她難得一次的不聽課,可誰知,竟然被人指名道姓地點了出來。
教物理的丁老師她很喜歡,沒想到,這一次丁老師竟然還幫她說了話。她覺得自己現在這個窩囊樣兒真是有負老師的厚愛。而且,或許他們就是想見到她的落魄樣,就是想看她這樣的笑話,她幹嘛要這麼傻地迎合他們,讓他們看自己的笑話?!她遭受了打擊,就應該哭著讓他們笑嗎?!
不,才不要!
越是在這樣的時刻,就越該是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迎視他們的目光,讓他們想笑也笑不出來。林夢心裡生了一股不屈反抗的念頭。悄無聲息地挪手,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一次又一次,直到那隻手掌全溼了,直到身上僅剩的那捲紙巾快要用完,才做到了整張臉的乾淨。
努力著,一次次地深呼吸,將悲傷慢慢地驅趕走。這一次,用了足足有十來分鐘。雖然她的眼眶肯定是紅腫的,讓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哭過的,但是又有幾個不知道她在偷偷地哭呢,她還可笑地希望能粉飾太平嗎?!
慢慢地抬起了頭,抽回了當作靠枕的左胳膊。一個深呼吸,她驕傲地抬起了頭,定睛睛地睜大雙眼看向黑板。看清了黑板上面的大標題之後,她略低下頭,拿出桌邊放著的物理書,翻到今天要講的那一頁。同時拿出筆,小心地將筆記往書上謄抄。再抬頭的時候,她看到那個年輕的女老師衝她微微地點了點頭,眼中有暗暗地讚許。
於是,她笑了!
於是,其他人驚了。
斜眼看見的,便是一張美的驚人的小臉。透著一股潮溼溼的紅,顯然是剛才被淚水泡過了的。但是那張小臉是何等的驕傲,下巴繃緊著,微微抬著,彷彿寧死不屈的革命戰士。幅度優美的側臉,柔和中透露出一股刀刻一般的堅毅,讓人聯想到了那歲寒三友之一的傲梅,於是就想到了語文老師兩天前才教的那一首陸游寫的詠梅詩——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注】
這些人心裡紛紛有了別樣的感受,很快,就挪開了眼,認真地聽起了課!
而那邊吳勝男徑自笑得歡快,為了即將取得的大獲全勝!這個傻女孩,現在還不知道她到底惹了多大的禍事呢!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便到了晚自習時間,此刻快要到晚間八點,再過半個多小時,這些學生就可以回家了。吳勝男一手轉著圓珠筆,小嘴微咧著,想象著林夢可能會有的慘狀,不禁又是暗自得意!
突然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