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孫雪依這個名字又在剎那間如潮水一般向她襲來，將她淹沒，她握緊拳頭，聲音變得都不像自己的，失控地說道：“你不要太過分，我說能接受你的一切，但是這個‘一切’不包括你還有另外一個老婆，還有……更不代表你可以為了她而置我爸爸的生死於不顧！”
“我沒有不顧，我只是……”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保證，我只看到結果，你要保住孫雪依我能理解，但是我想要救我爸爸你也不要干預，既然我們要走的路已經不一樣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吧！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煎熬……”
本以為，她應該很有底氣才對。
可是，這番話說到最後，她的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聲音越來越小。
“我不同意！”
慕子謙不需要有任何考慮，直接就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一口拒絕，沉著臉強調道：“我說過我永遠都不可能同意離婚的，你現在恨我的話可以打我罵我都無所謂，就是不準再提離婚這兩個字！”
“不準？你憑什麼不準？你以為這個世界是由你說了算的嗎？放手！”
“不可能！”
“你放不放？”“……”
在這番對話進行到最後的時候，其實他們的內心深處都同時都濃濃的悲哀和無力淹沒，他們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為什麼單單說句話都已經找不到一個契合點？為什麼會一開口就弄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岑欣怒視著他，甩不開他的手，她直接就張口咬了下去。
慕子謙蹙起眉頭悶哼一聲，他非但沒有掙開她，反而張臂將她抱進懷裡，她越咬，他就將她抱得更緊，如果這樣讓他痛能讓她好受一點，隨便她怎麼咬都無所謂。
可是，他知道，其實不是很疼的。
可是，岑欣的眼淚卻又再次洶湧而至，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忽然覺得好恨自己，他當然不覺得很疼了，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很用力。
她恨自己，為什麼還是心疼？為什麼還是捨不得？
最終，他沒有放手，還是她先緩緩地鬆了口，他的手上只是多了一圈牙印，甚至連血都沒出來。
“寶貝……”
他心痛地叫了她一聲，整條手臂彷彿已經被她的眼淚燙傷，忍不住想要捧住她的臉，拭去她的淚，可是，他的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於實踐，岑欣忽然改變了方向，她忽然對準自己露在衣袖外面那一截雪白的玉臂，張口再次咬了下去。
慕子謙被她這決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趕緊扳過她的身體，想要阻止她的動作，可是她咬得那麼緊那麼決然，他趕緊撩開她的長髮，這才看清楚鮮血已經從她的牙齒和面板相接的地方流了出來，而她，還沒有任何想要鬆口的跡象。
“寶貝，不要……你鬆口啊！快鬆口……”
他想要將她拉開，可是她咬得那麼緊，無論是去拉她的手還是拉她的頭髮，只能令她更痛……
於是，他終於絕望地看清了一個事實。
她真的已經鐵了心要離開他，她的心竟然已經比他能想象到的不知道更加堅硬多少倍，她就是要離開他，彷彿只要能離開他，她可以不惜一切，不惜傷害自己！
米娜說過，岑欣會自己離開他的！
他一直不願意相信，現在才知道他們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他以為自己只要不放手，她就只能永遠都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
他無力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居然發現眼前一片模糊，他竟然看不清她，可是他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仰起頭來，最後緩緩地鬆了手……
那一瞬間，他恍然覺得天地間一片荒蕪。
岑欣感覺到他放了手，這才慢慢地鬆了口，她的手臂上淌著血，一個醒目的牙印，血肉模糊，慕子謙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心痛如刀絞。
她一定很疼吧？可是卻比不上他的心疼！
“寶貝……”他的聲音有絲哽咽，可是他才剛向她伸出手，岑欣卻退後了一步逃避他的觸碰，冷冷地說道，“看到了嗎？你這樣把我困在身邊，只會讓我受傷讓我疼，我現在看到你的時候，心情已經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只剩下心痛和難受，我不想再這個樣子下去了，我想救我爸爸，我不想看到遠中集團慢慢垮掉，所以，你放了我，如果你不放，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那我就只能傷害自己……”
慕子謙久久地凝視著她，好久好久，眼裡彷彿蘊藏著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