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理解,李青林只模糊猜測著,那個從張道全身體裡提出來的虛影,也許是靈魂一類的東西,然而靈魂怎麼會出這種可怕的,淒厲的叫聲?
他咬牙抬手捂住耳朵,企圖把聲音擋住,然而那只是徒勞,即使已經用手指堵塞了耳道,尖叫依舊在腦袋裡高亢地迴響,整個頭顱都好像快要被無處不在的叫聲撐得爆炸了一般。
李青林緊張又惶然地遊目四顧。
沙海結界已經消失了,這無疑證實了他的猜測——結界消失,要麼是釋放者主動解除,或者力量不足以支援,要麼,就是釋放者已經死了。
沙海消失,規則撤去,滿地的滾滾黃沙於剎那間崩解還原為細密的粉塵,太過細小的塵土,不能再像沙礫那樣可以反射光芒,周圍立時暗了下來,減弱的光線使原本看不太清的周遭環境,映入了他的眼簾。
那是片草地,夜色下它本來應幽暗而陰森,有冷風呼嘯,有草浪起伏,清淨的會讓步入其中的人,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心底爬上壓抑的孤寂。然而此刻,它卻以一種喧鬧的面貌呈現在光頭老者的眼前,密集的草叢中,此起彼伏的光芒像訊號彈一樣照亮了夜空,當他望去的時候,離得最近的地方,一個進化者正猛地躍上半空,隨後一面輪狀的光圈從雜亂的枯草陰影下飛了起來,如旋轉的刀鋒,嗤的一聲,從那個躍起的進化者攔腰截過,一閃即逝的光亮中,血液呈**的形狀灑滿天空,斷作兩截的進化者,只來得及出一聲慘叫,然後墜落。
生命於此時格外脆弱,生與死距離,不過光芒一閃的瞬間而已。
“這些混帳東西,睜眼瞎的蠢貨”李青林心下怒罵,事實上,草叢裡那些傢伙,在到來的那刻,他就已經現了,不過對他而言,這種連規則的邊兒都沒摸到,普遍四階以下的小孩子們,實在讓他提不起放在心上的興趣。
但就是這些“小孩子”,卻讓他此時懊悔的想要吐血。
他的能力——瞬間移動——固然在戰鬥方面相當薄弱,但若論逃跑,即使會飛的進化者,也難以比擬瞬間移動的方便與隱秘,當然,如果是像現在這樣的黑暗環境下,那就更加完美了。
可是,現在圍繞著小區原址四周,到處都在生著戰鬥,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打了起來,一片片或藍或紅的光芒,陡然爆再至闇弱,電弧與火焰,甚至騰空而起的水流、冰氣,將整片空間的能量攪得混亂無比,一人多高的枯黃草叢,成片成片地燃燒、混合著泥土爆炸,甚或整個被冰封,數不清的人影影影綽綽,飛快運動著,偶爾響起交手的呼喝,以及刺耳的慘叫。
混亂的戰場將這片空地緊緊包圍,無論從哪個方向逃走,那無時無刻不在展的戰鬥,以及能量驀地釋放,放射出的刺目光芒,會像指路明燈一樣將他逃竄的身影清晰地反饋給任何人,更遑論,草地上那些人明顯已經殺昏頭了,他若貿然的闖進去,必然會招惹許多人下意識的攻擊行為。
李青林嘴唇哆嗦著,轉望了一眼,右側前方的半空,那裡,少女衣袂飄飄如飛,身後接天連地的黃沙幕布,化為塵埃自數十米高的天空潑灑下來,煙塵浩浩蕩蕩,彷彿瀑布直流而下,落到地上,砸出雷霆般的轟鳴。
她立於空中,手裡捉著一條虛影,風衣下襬隨狂風的吹拂往一個方向獵獵抖動,絲狂舞,纖瘦的身軀,被四周忽閃的亮光,映襯出黑色的輪廓,頭頂是漆黑如墨的蒼穹,腳下是塵煙浩淼。
這副場景映入眼簾的剎那,就像一副油畫,經過千年歷程的沉澱,於此時拭去斑駁,陡然鮮活起來,心靈被時間積累的厚重與神秘氣息所震撼,腦海一片空白,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李青林恍惚了一下,忽然喪失了最後一絲停留的勇氣。
特別是,少女側頭向他看來的時候,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漠然而平淡,彷彿一潭死水,可當雙方視線對上的時候,又像是最鋒利的利劍,瞬間穿過彼此間的距離,深深刺入他眼窩。
李青林沒有多想——甚至連害怕,連**的疼痛都忘記了,掉頭就逃。
空間陡然泛起漣漪,透鏡效應一下覆蓋了他的身形,腳下厚厚的灰塵炸開,煙霧瀰漫中,李青林灰頭土臉地出現在數十米外,瞬間穿進了茂密的草叢中。
那裡,在他出現的剎那,一個黑影猛的自黑暗中竄了出來,手臂揮舞,寒芒森森的匕在空中劃出一條快若閃電的圓弧,迎頭劈下。
這顯然是擁有潛行之類異能的進化者,躲在暗處準備偷襲,李青林突然出現嚇到了他,下意識地就出手了。
光頭老者雖然能力不擅長戰鬥,但卻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