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
床頭櫃上壓著一紙留言,字跡潦草,是同舍的曉晴寫的,“伊楠,有位梁先生打了幾次電話找你,要你回來後速給他回電話,他有急事找你。”末尾還附有一行小字:“你要跳槽了?”
伊楠捏著那張紙,剛剛平靜下來的思緒又洶湧翻騰。她無心理會同學的猜疑,只是專注地考慮一個問題:要不要給梁鐘鳴打電話?
她當然清楚他這麼著急找她是為了要確認她沒事。她冰涼的心底終於泛起了一絲暖意,可是這暖意很快就被無邊的羞窘和沮喪所吞噬!
那原本自己不清楚、但其實早就在心間萌芽的慾望,那內心深處最隱蔽的秘密,就這樣被自己輕易抖了出來,她怎麼可能再與他坦然相對?而以後,他又會怎樣看待自己?!
伊楠的身體再一次陷入冷熱夾擊的煎熬中,像發燒,又像掉進了冰窟。她臉朝下倒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良久,雙肩開始抖動,有壓抑不住的啜泣從掌心洩露出來,在這漆黑的夜裡,難堪而絕望……
其實沒過多久,時間就已經接近凌晨了,她終於再度平靜下來,前思後想,還是給梁鐘鳴發了條簡訊。無論如何,她不希望他擔心自己。
“我沒事。以後,請別再來找我。”
她沒有等來梁鐘鳴的隻言片語。
也許,她的決定對他來說,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
途:靠近(1)
伊楠團坐在沙發裡,膝上攤開了一本書,左手執一杯咖啡,慢條斯理地啜著。
她想起晶晶對自己的抱怨:“本來是我失戀,按常理你該安慰我的。結果倒好,你先把自己灌醉了,又哭又鬧的……末了還要我這個倒黴蛋照顧你,姚伊楠你真不仗義!”
伊楠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裡卻是溫暖的。雖然晶晶滿腹牢騷,可伊楠知道她是真的關心自己。更難得的是,晶晶從來不問她為什麼,為什麼莫名其妙跑出去,為什麼要哭,又是為什麼這樣傷心……這些問題她從來不問。
她知道伊楠不願意說,所以不問,只是委婉地勸她:“伊楠,你累了,神經老繃著,誰受得了?別這麼拼了,該休息的時候還得好好休息。”
伊楠也很聽話。這個週末她沒有加班,而是推開諸多瑣事,安心在家休息,只要留在酒店,工作就永遠都做不完。
她覺得房間裡有些悶,就走到陽臺上向外張望。
剛下過一場秋雨,空氣格外清新,整個城市就像洗了臉,頓時眉清目秀起來。
伊楠俯身看了看樓下,幾處觀景亭里人跡疏落,水池邊的幾株桂花開著黃燦燦的花,連空氣裡都沾染了清甜的香味。
她決定下樓走走。
高層公寓區裡能有這麼大一塊休閒區域算是很難得了。功能區域也劃分得甚為清楚:露天游泳池、網球區、鋪滿了鵝卵石的迂迴小道、噴泉、觀景池上架著小木橋……亭臺樓閣都有了,其餘地面都用草坪鋪蓋起來。游泳池裡的水早已抽乾了,幾個半大的孩子在裡面玩泡泡球,笑聲朗朗。
伊楠轉了兩圈,同樣的景色看多了也會覺得無聊,遂在亭子裡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重新翻開書來看。
亭子四周種滿了香樟樹,間或插著一株桂花。偶有風過,樹葉沙沙作響,落英繽紛,又有桂花的香氣陣陣襲來,是極為清爽的氣息。
“……出家沙門者,斷欲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無為法,內無所得,外無所求……”
她默默誦唸著,腦子裡卻在思考:唯有認識自己的本心,方能斷欲去愛,那麼她自己的本心究竟是什麼?又終將歸於何處?
正想得出神,手上的書卻驀然憑空而起,她一驚,轉頭去看,只見書已經被孟紹宇抓在手中。
她未及站起,就微慍著嚷道:“快把書還我!”
孟紹宇並不理會,一面躲她伸過來的手,一面去看書的封面,還把書名唸了出來:“佛——說——四——十——二——章——經。”
伊楠早已站起,虎起臉來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跟小孩子似的?快給我,你不會感興趣的。”
孟紹宇見她真惱了,懶懶地將書遞還給她,在她對面的長凳上坐下,直視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沒興趣?前兩年我就看過了。”
伊楠不相信,也不打算跟他多說話,把書小心地整了整,重新坐好,接著往下看。
她那晚的醜態被他盡收眼底,現在伊楠的心裡是有些彆扭的。她知道他跟晶晶兩個人守了自己幾乎一夜,一直到凌晨兩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