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不能乖巧地在朕身邊?”李隆基眉宇深鎖,聲音悶悶地發問。
雍容看著李隆基如火如電的眼神,一步步走向他的身邊,她不知自己又是哪裡犯了他的忌諱,引得他比上次還要憤怒,可無論是因為什麼,她都要將之化解,才好不辜負他的情誼。
在李隆基身旁站定,李隆基側目怒視著她,雍容柔聲道:“臣妾如今一心服侍陛下,哪裡還敢不乖巧。”
李隆基微一閉目,扣了扣案几上的紙箋,雍容皺眉看去,一望之下,就認出那是當年自己偽造的密旨。她只覺心跳像停了幾拍,登時手腳俱涼,愣在那裡。良久,她才看向李隆基,目光交匯的一瞬,她急急跪下,垂首低眉,呼吸錯亂。
“雍容,朕並不知你上一封信寫了什麼,讓程非墨寄回了這紙箋,但這紙上的字跡……是你的……”李隆基這幾句話似從牙關中擠出一般。
雍容半驚半怯地抬首看向李隆基,原來程非墨收到了信,可他為何寄回這密旨……偽造聖旨足夠定自己死罪了……李隆基他會嗎?
“臣妾知罪……”雍容不是沒有怕過他,可從來都是以一個女人角度,去怕一個男人進入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心間,但這次,她是一個犯了錯的罪人對一個裁決者的懼怕。
“為何私自捏造這麼一道旨意?”李隆基壓著怒意與失望道,“要尋的又是何人?”
“所尋之人是一個可能危及江山社稷的人,臣妾是急於尋得此人,一時愚昧,犯了大罪。”雍容道。
李隆基劍眉深鎖,問:“那……人可尋著了?”
雍容皺著眉點了點頭。
李隆基又問:“死了?”
雍容萬難作答,說出常勝之名,李隆基定會立時殺之,於是她只吐出一個“是”字。
李隆基伸手緩緩抬起雍容的下巴,他怎麼能容忍有人僭越他的皇權,她真如李真遠所說,不安於後宮,李隆基怒視雍容片刻,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厲聲問道:“你可知道,你犯下了怎樣的罪?”
雍容艱難地輕點了一下頭,李隆基手上更用了一分力氣,雍容被她掐得說不出話來,只微張著口勉勵呼吸,心想莫非今日就要命喪於此,但想想能死在他手中其實也還算不錯,隨即她嘴角浮出一絲釋然的苦笑,只是可憐了腹中的孩子,她伸手輕撫在小腹上,最後留戀地望了一眼李隆基的眉峰眼角,其實即使不看,他的樣子也印在她的心間。可她卻未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不忍,有的只是欲除之以絕後患的決絕。望罷了這一眼,雍容的心也涼透了,她緩緩合目,眼中掬的淚簌簌而落……帝王之愛,不過如斯,她自問並不悔恨,可卻再也無法多愛一分,就在這裡停住吧,再也不用為不會到來的未來擔憂……
李隆基見她一副安然待斃的樣子,心上忽一驚覺——他不願她死,她怎麼能死,於是李隆基忙收了手。
雍容覺得頸間一鬆,本能地大口喘著氣,癱坐在地,手在小腹上來回婆娑。
李隆基見她此狀,雖也心痛的,卻只冷冷道:“前有武后掌政之鑑,朕所忌諱的你不是不知,你卻一再再地僭越。朕念你懷有身孕,暫且不罰,明日回宮,你就在容華殿中靜養安胎,好好思過吧。”
雍容懂他的意思,不過是將自己幽禁起來,她自知多說無益,也不去解釋這已是陳年舊事,看著冷麵肅目的李隆基,她心如死灰,方才放下生死的剎那,她似懂了,帝王畢竟是帝王,他再愛你,也是以一個帝王的身份來愛你,那些所謂的權力、平等,都是他想給予便給予,想收回便收回的,想要兩心不疑,攜手相依,不過是自己的痴想奢念罷了。
“陛下……”她似嘆息一般道,“雍容……不願意……”
李隆基鳳眸怒睜,自己已經如此寬恕她了,她竟還不知好歹。
“臣妾辜負了陛下的寵愛、信任,無顏留在宮中。” 雍容抬首望著李隆基,既然你需要一個理由,那我也可以給你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雍容也知,李隆基此時同自己一樣,不知該如何面對對方,只是他想到的是幽禁,而她、卻想離開……雖然她知,將來孩子降生,他也未必真會如何嚴苛地懲處她,可剛剛他的手扼住的不止是自己的呼吸,也捏碎了她對他依戀的心。
李隆基皺了皺眉,冷聲怒道:“好,朕遂你的意,明日你便去楊元嗣的府邸,閉門思過吧。”
“謝陛下。”雍容叩首,想不到當日認楊元嗣為父,倒讓她今日還有個“孃家”可回。
次日,李隆基起駕回宮,雍容則被遣回楊元嗣府上,日常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