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萍主動挨上去問:“我們去竹林裡走走?”悠悠知道她的意圖,本來還有些勉強,可是天氣實在很好,還是手拉手的出門了。
她們邊走邊說,悠悠把能說的都告訴了她,聽得曹立萍長呼短嘆,最後說:“以前我也罵過他,可是他也不容易啊。”其實何止她一個人罵靳知遠,那時候身邊的朋友知道他倆分手,曾天洋見悠悠病成這樣子,都恨不得操起棍子揍他一頓。只不過他很快轉學走了,一群人幾乎都沒再見過他。
聊得入神,悠悠沒注意腳下的碎石,腳步一錯一滑,身子向前傾了傾,差點沒摔倒。後來走路就不大舒服了,痠軟得不像話。看看時間,也快到中午了,於是折回了山莊裡。回去才覺得稍微有些不妥,腳踝的地方腫了起來,雖然不是很嚴重,同學們還是紛紛拿來了藥酒、膏藥,熱敷涼拌,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
下午的爬山活動她自然而然的推掉了。一個人窩在房間午睡看電視。其實腳上的傷更像個藉口,她就是懶,不想去爬山,往深處想,彷彿對爬山有了恐懼。於是一個人跑到大廳裡轉悠,順便看看門口的風景。
山間霧氣慢慢覆上來,太陽也一點點的隱去,想必那群人也該回來了,悠悠在門口張望幾眼。果然,先頭部隊已經從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上出現了。
她坐回大廳裡,卻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子先從蜿蜒山路上開過來。
山間的氣溫比山下低一些,靳知遠還沒來得及穿上大衣,襯衣雪白,修長挺俊,瞬間吸引了幾個服務生的目光。他匆匆進來,沒想到就這麼輕易遇著了她,輕輕笑著,把手伸給她:“我來了。”
下一刻,班裡的同學紛紛湧進來,有認識他的,也有不認識他的,嘈雜著總有人在問:“哎呀,這是誰?”也有人知道陳年往事的,迫不及待的開始和同伴分享。
曹立萍手裡還舉著一大束採來的野花,紫羅蘭的顏色襯得摘花的人都份外優雅,可她只是呆呆的看著靳知遠半晌,然後才說:“師兄,你好。”
他此刻站直了身子,向她點頭,禮貌的說:“你好,很久沒見。”
總之,一大群人堵在了大廳,在一片紛亂中,唯有施悠悠表情還冷靜,她沒帶出一點笑容,目光裡有些東西,像隔著屋外淡乳色的清嵐,一動不動的看著靳知遠,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山莊的老闆出來,也是個年輕人,見了靳知遠,連聲打招呼:“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這還沒準備好呢。”
靳知遠和他握手,然後笑著說:“我是來玩的。婚禮那是唐嘉的事兒,我可沒打算插手。”老闆看看悠悠,又看看靳知遠,心領神會:“行啊,下次你結婚了也來照顧我生意就行。”悠悠當作沒聽見,看著他們寒暄,沒想到靳知遠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本來還沒什麼,這下子臉倒燒紅起來。
他要了一間房間,就住她的隔壁。晚飯時間,曹立萍跑出去聚餐,他就拿了藥酒給她按摩。她心底還是不舒服,彷彿這種刻意的親近中還滲了沙礫,無法做到坦然面對。
此時此景,房間裡充斥著藥酒怪怪的味道,靳知遠低著頭,替她活絡腳踝,又問:“這樣疼不疼?”並沒有傷著骨頭,其實也不是很疼。悠悠搖了搖頭,看著他挺直的鼻樑,幾乎擋去了半邊臉上的光線,目光溫柔,動作輕緩,就像自己很熟悉的那個人。可是他們之間,彼此都有殘缺。她總覺得,無法回到年少熱烈的時候。那時候他們坦蕩的互相付出,而不必疑忌什麼。
他去洗了洗手,出來問她:“你要吃什麼?”
悠悠淡淡撇開目光:“曹立萍會給我帶來。要不你先去吃晚飯吧。”她坐在旅館的靠椅上,腿上蓋了毛毯,臉色有些蒼白,心情也不見得大好。靳知遠走過去,慢慢俯下身子,雙手撐住她的椅子,和她靠得那樣近,呼吸溫熱:“扭傷了腳也好,我陪你在這裡住幾天,就當渡假。”
觸手可及的距離,他的英俊一如年少的時候,總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控。可是悠悠忍住了,別開臉去,讓他看見自己微翹如蝶翼的睫毛,輕聲說:“怎麼想到來這裡結婚?”
他一怔,緩緩的笑:“你該去問唐嘉和我姐。他們愛折騰,就愛往這山上一車車的拉人,我有什麼辦法。”
曹立萍回來的時候,臉上樂呵呵的:“哎,你一下子成話題人物了。每個人都在追問靳師兄啊。”
最後躺在床上休息,悠悠把燈擰熄,聽到曹立萍說了句:“能重新在一起也不容易。別犟著了。”
原來都以為她在耍脾氣……可難道沒有人看出來麼?她分明是在害怕